雖然知道這禮物中沒有真情實意。但看著媚如煙嵐的笑臉,她的好意我卻無法推辭。
叫濟德把東西收下。
我不習慣欠別人人情,更何況現在要欠的人是華妃,這就更使不得。
做人呢,太假樣或者太圓滑我都不喜歡,華妃兩者兼有。
我把濟言叫過來:“咱們染的布還有沒有?拿一匹出來給華妃娘娘。”
我倒是猶豫該不該順著她叫我妹妹,而呼她一聲姐姐,初登華堂,似乎該對早到者順眉順眼,以求平安。但我又想到自己對這座宮廷來說,隻不過是一個過客,一個月後,就可順利歸隱,又何必口不對心呢?
是以還是稱呼她為娘娘,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濟言把布拿出來了。
我把布隔著桌子推到她麵前:“娘娘那日曾留意小女身上衣服的顏色,似乎是喜歡這種布,是以,小小今日奉上一匹,請娘娘笑納。”
華妃的雙掌一合,笑著道:“我就說那日妹妹身上的衣服亮若岑霞,想跟妹妹學著染呢,沒想到妹妹倒是有心,給姐姐染了一匹。”
我低頭,平聲道:“娘娘喜歡就好。”
華妃一笑,手蓋到我手上:“妹妹,虧你有心,記得為姐姐備下禮物,這樣說來,你我也算有緣,有功夫多往姐姐宮裏走動走動,聖上關心國事,多於關心家事,京城偌大個宮殿,原先就皇後,淩妃和我姐妹仨兒,有時候自己想想,都覺得冷清,盼皇上早納多納後宮,也讓皇宮裏熱鬧熱鬧。現在果然又添了新人,姐姐心裏可不知有多高興呢。”
說著,就拿帕子去抹眼。
按理說我也該學她的樣,拿個帕子在眼上抹那麼幾下,以示同心同感,可偏覺得這樣做作甚是好笑,明明是揣著心機來的,偏要做出良善的模樣,單是想想已受不了。
我端起茶杯假裝口渴,咕咚咕咚把杯子裏的水一氣喝下,同時咽下的還有笑意。
後宮的女人果然有意思。
要不是親眼得見,我都不會想到她們的臉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是生存逼出來的?還是本身的野心使然?一切的一切,我倒無從猜測。
送走華妃,我吩咐濟德濟言把染好的布同樣也去給皇後和淩妃各送一匹。
對這二位我可是真的心存感激。
要不是她們,我今日萬不能好好坐在這裏。
……
去皇後那兒的濟德是先回來的。
手裏捧著個彩描四時花卉的梨木小盒:“皇後賞的絹花,說受封那天給貴人添妝了。”
我打開細細瞧了一回,俱是豔麗的牡丹,桃花之類,看來皇後是想著那日喜慶,是以賞的都是吉花。
剛放到桌匣收好,濟言回來了。也捧著盒,是象牙雕的。
“淩妃娘娘這會兒身體不舒服,跟前的掌班宮女說謝謝寶林娘娘的禮,這盒裏的玉仙滴,是淩妃娘娘最喜歡的爽心水,娘娘昨日就備下,說是要給賀您升份位的,可偏就這幾日身子不好,送過來的事就耽擱了,今日正好托奴婢把這玉仙滴帶回,說這東西清爽,最適合在人多的時候擦,能保持頭腦清醒呢。”
聽這一番話,倒像是淩妃這會兒又糊塗勁兒上來了。我送了禮物她也不知道。是以掌班的女官就替她回了這些東西。
不過回的倒也是好。
對於受封大典,我不想是不可能的。不緊張也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穿越過來,就算沒有著要在後宮混長期飯票的心,但,既擔了這個假名,就得把假戲做真。到時受封,不能損了錦元帝的麵子是真。
盛大的場麵,我正是要精精神,歡喜滿麵的應對。
是以,能提神的爽心水,對我來說最適合不過。
讓濟言把象牙盒拿過來,我輕放到桌上,慢慢掀開蓋,裏麵用白綾子墊底,綾子上枕著一個細頸的琉璃瓶。瓶內紫光流動,涓滴清瑩,似鳶尾花上集著的夜露。
看著不由喜歡。撥開木塞,把手心滴了兩滴,細細抹於眉上,耳後,清涼的滋味如推窗初遇的晨風,倏地鑽進心裏去。好不新鮮。心底一股快意勁,自在的似要飛。
蝶舞袖香新,不由自主就是愛。
單把這瓶玉仙滴擱到了桌上。
打算早中晚各擦一滴。
……
迄今為止,我為皇帝打工的進程,似乎一切妥當。我打算隻等受封大典一過,就縮進皇帝的寢宮當烏龜,平安渡過這個月,下個月,就可以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一心一意,隻等受封大典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