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力地垂下腦袋,埋首於蜷起的雙膝之中,疲憊、困倦與難過同時席卷著她,讓她身心俱疲。
何希風將車緩慢地往前開,尋找著那道身影。遠處縮在長凳上倍顯落寞無助的女人正埋著腦袋,白日裏少女的氣盛和活力在昏黃的路燈光影下恍恍惚惚,纖細的胳膊緊緊環著整個身子,以為這樣就能得到安全感。
他眸色加深,停下車,打開車燈,閃了閃,又按響鳴笛。
“嘀!”
倪顏嚇了一跳,抬起頭,看見何希風正下車朝自己跑來,心裏有了著落,一下安心下來。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從長凳上起身,嘴唇動了動,一個字沒有說出口,心酸的苦水反而源源不斷在心髒處湧出。
“剛一會兒功夫發生什麼事了。”何希風走近,這才發現倪顏原本極好氣色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不自然的白,像是受到什麼驚嚇。
他的聲音好似有魔力一般,倪顏一下覺得身上的涼意和恐懼卷成一團丟到了垃圾桶內。她誠摯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開口:“我沒有地方去了。”
“你不還有家嗎?”何希風沒有弄清楚狀況,想從她口中知道是怎麼回事。
倪顏一聽,神色落寞,那樣子讓每個男人都會有強烈的保護欲望。
“家,暫時回不去了,我現在不知道該找誰幫我……”
言外之意,她現在能找的隻有何希風。原本以為重生的她至少比別人更有堅定的信念和決心可以完成自己決定的事,卻沒想到還是把自己弄到這種境地。一個人的力量是那麼渺小,倪顏此刻深刻體驗到。
“我先給你找個地方安頓。”看著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何希風也沒再多問,拿出手機,走出幾步遠,思忖片刻,最後還是聯係了許徹。
隔了半晌,許徹那邊才傳來聲音,聽了何希風的話,說道:“之前我在外麵租了套房子,按年叫了房費,隻住了兩個月,擱置到現在沒人住,應該還有兩三個月期限吧。”
“鑰匙呢?”
“你先過去,我等會送過去給你。”
倪顏看著何希風走到一旁,拿著電話說了很久,終於又走回來。掛了電話,迎上倪顏純澈的目光,何希風寬慰道:“地方是找到了,就是有些危險。”
“危險?”
“是許徹那小子之前住過的,就怕他知道是你住在那三天兩頭騷擾。”
倪顏想笑,卻擠不出好看一點的笑容。她本該給何希風看到的是自己最美好的一麵,而不是這種脆弱不堪,軟弱無力的樣子。
快入了10月,半夜天氣格外清涼了些,夜風吹得比較肆虐,何希風看著倪顏身上單薄的裙子還有一件鏤空的披肩,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遞給她,“穿上。”
“謝謝。”倪顏抿著唇,接過何希風遞過來的衣服,小心翼翼披在了身上,身上似乎帶著清新的薄荷味,令她心曠神怡。
何希風挑眉:“披著幹嗎,這麼大風一吹直接掉地上了。”
像是配合他這話一般,風呼嘯著加大了風勁,吹得倪顏的長發淩亂。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重新將外套拿到前麵,穿了進去,卻因身材小個而特別寬鬆,都快可以當裙子了。
真好,何希風沒有嫌棄自己麻煩,還擔心她會著涼。
按照許徹給的地址,何希風載著她很快抵達目的地。
“樓底的門已經關了,沒有鑰匙不能上去。”何希風下去看了一眼,回頭跟車裏的倪顏解釋。
居民區裏大多數居民都已經關燈睡覺,黑漆漆一片,隻有路燈照亮著周圍。
“那怎麼辦?”
何希風又打了個電話許徹,誰想許徹竟然關機了。好小子,說好了在這邊等著幫開門,竟然放他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