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煞費苦心,費盡心思讓他離京,也真是十分委屈他了。
他甚至想問問他,你不累嗎?何必呢?若是想要收權,隻需要向對杜青雙那樣杯酒釋兵權,說一句不願讓他在留在此位,他必然會辭去丞相之位,瀟灑離開。又何必如此趕盡殺絕,讓人這般寒心?
顧玄棠看他,語調輕穩道:“陛下對臣信任,臣十分感激,隻是微臣之前在回京途中,遇到了襲擊,身體抱恙,尚未康複,故此不宜外出,還請陛下見諒。”
“你之前遇襲的事朕也知道,隻是此事耽誤不得,除你以外,朕又都不放心。醒之,你身為一國之相,朕最信任也是最器重之人,這個時候,就委屈一些吧。”
“臣此番回京,見朝內多了許多新麵孔,陛下何不給他們一個效忠表現的機會,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他們經驗不足,和陳庸一樣,紙上談兵可以,真要做起事來,恐怕就難了。”
“既是如此,陛下又為何要讓他們取代鄭峰、孫莫問和柳傅呢?”顧玄棠抬眸看他,從回京到現在,他一直沒有問這個問題,因為不想問,也因為知道即使問了也不會有什麼作用。
他本身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裝著糊塗,維持著麵上這番虛假的平和,可偏偏,周以苛如此迫不及待,如此急不可耐,以致於他也懶得再裝,索性替被那些迫離京的故友,討個說法。
“醒之,這是在責問朕?”周以苛看著他,溫聲道。
顧玄棠一笑,“微臣怎敢,微臣隻是有些不懂,陛下一方麵對現今朝中的新麵孔不滿,一方麵又將有能力的老人貶謫回鄉,陛下如此行事,倒是讓臣有些看不懂。”
“看不懂,就不必看,這天下事,難道還都必須你顧玄棠看的清清楚楚嗎?”
顧玄棠聞言,安靜的看他。
周以苛突然就將自己手裏的茶盞摔了出去,因著鋪了地毯,茶杯未碎,隻是茶水傾倒了出去,潑在了顧玄棠精致的衣服下擺與鞋麵上。
顧玄棠低頭看去,覺得有些髒,又有些涼。
“看來朕真的是往日待你太好,以致於你都忘了君臣之間應有的禮數了。這乾州之行,朕已經交給你了,七日之內,你必須動身。跪安吧。”周以苛怒道。
顧玄棠抬頭看著他眼裏怒火翻湧,突然卻笑了,他恭敬的行了個禮,妥協道:“之前是臣逾越,還往陛下見諒,切莫因為臣的關係,傷了自己的身子。”
“你還知道逾越?”周以苛諷刺道。
“是臣過於放肆,臣該死。”
周以苛這才舒服了一些,“此次先不與你計較,若是再有下次,休怪朕無情。”他道。
“自然。”顧玄棠平靜道,“隻是在臣離京之前,能否問陛下一件事?”
“何事?”
“之前陛下要臣去尋找公主,現今臣已經將人帶了回來,隻是因為玉佩的原因,一時無法區分。如今臣要離京前往乾州,那麼這件事也應該做個了結,不知陛下可否告知臣,那二位姑娘,哪位才是真正的公主,也好解了臣心裏的疑惑。”
周以苛輕笑一聲,“朕國事繁忙,故此還未來得及分辨哪位才是公主,待朕日後分辨出來,自會告訴愛卿的。”
“看來,這二位姑娘,還真是令人難以分辨啊。”顧玄棠歎道。
“是啊,所以醒之你也就莫再操心了。”
顧玄棠聞言,溫和地看著他,輕聲應道:“是。”
周以苛見他退讓,又難得生出了些耐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醒之,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所以,你可千萬不要做出惹朕不悅的事情,明白嗎?”
顧玄棠微笑,“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