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左菱舟撿了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活生生的受了傷的大男人。
這事說起來並不複雜,隻不過是她和往常一樣上山采蘑菇,蘑菇沒采到,采到了一個大活人。
左菱舟看著麵前的明顯受了重傷的人,忍不住歎了口氣,不知自己這一時衝動就把人撿了回來究竟是對是錯?那個時候,她隻是考慮到這人衣著華貴,良玉伴身,麵容英俊,儀表堂堂,想著此人身份定然不俗,自己救他一命,日後也可讓他報答一二。可等到自己真把人撿了回來,左菱舟又有些後悔了。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人身上的傷明顯是刀傷啊!
有仇家追殺?或者債主追債?左菱舟苦著臉想著,越想越可怕,幾次都要走進屋把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再扔回到山上去,然而剛剛站了起來,腳步都還沒有邁開,就又坐了回去。
這人受了這麼重的傷,禁不起她再這麼折騰一下吧?左菱舟又猶豫了,如果她沒把人撿回來,那這個人就算死了,也跟她沒有關係,可是如果因為她這一通折騰,人死了,那她不就成了間接的凶手了嗎?
早知道當初就不多管閑事了,現在還不知道攤上了什麼麻煩呢……左菱舟垂頭喪氣地想,忽然聽到房裏那人猛地咳了兩聲,而後就沒了動靜,她猶豫了一會兒,推開門探頭去看,入目竟然是星星點點的紅斑,那人竟然還咳血了!
左菱舟再也不敢耽誤,一跺腳,轉身跑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他還挺好看呢。
*
九彎山作為一個隻有三十來戶人家的小村子,這裏隻有一名老大夫,姓王,現已經年近花甲,一頭白發勝雪,可身體卻十分康健,聽她含糊著說了前因後果,二話沒說下了炕,也不用左菱舟攙扶,很快就到了左家的屋子。
直到跟著左菱舟進了屋內,看見不大的炕上躺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偏偏這人身上數道刀傷,胸`前的衣襟上還有點點血跡,當場嚇了一跳,轉頭看向左菱舟,“丫頭,這是何人?怎麼回事?”
左菱舟早就想好了說辭,雖然漏洞百出,但是此時也沒有辦法,便硬著頭皮道:“這位是我遠房表哥,今天和我進山的時候摔了一跤,就昏過去了。”
“……”
老大夫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抬手指了指那人身上的傷口,意味深長道,“這可是刀傷。”
左菱舟也有說辭,道,“我表哥原本想幫我砍柴,但他出身富裕,之前從未做過這些事,用刀也很不熟練,柴沒砍到,倒把自己傷著了……”
“那何至於把自己砍著好幾次?”
“這倒不是,”左菱舟道,“他原隻不小心砍了自己一下,就是這裏,”說著,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那人腿上的一道傷口,“當時我們都嚇傻了,他一慌,腳下沒踩穩,就從山上一路滾了下來,可是那時候他手裏還拿著刀呢……就這樣了。”
“……”
這個說辭簡直荒唐又可笑,老大夫的胡須抖了抖,幾乎就要張口嗬責她,左菱舟連忙撒嬌,衝他說了一籮筐好話,末了又道,“王爺爺,您也是看著我長大的,我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清楚嗎?我像是這種……”她的眼神在床上掃過一圈,“對自己表哥痛下殺手的冷血之徒嗎?”
“……”
老大夫一時無聲,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左菱舟也就任他看著,還賣萌裝乖的眨了眨眼,又指了指床上躺著的便宜表哥,“爺爺,您快給他看看吧,再這麼耽誤下去,我怕人真的要不行了。”
老大夫無奈,搖了搖頭,湊上前去看了看炕上的人,幫他把了把脈,又掀開眼皮瞅了瞅,而後把那人的衣服揭開,認真地看著他身上的傷,左菱舟看不太懂這中醫望聞問切的學問,就坐在一旁安靜的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