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又上前,投入他的懷中,把頭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如夢似囈:“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
他緊緊地摟抱著她,想要把她擁抱進自己的心裏,永遠也不會離去:“不!冰冰,你放心,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永遠也不會!我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
終於,她再度推開他,拉他起身,把行禮掛在了他的肩上,親手為他打開了門。
料峭的春風一擁而進。隻著褻衣的她,卻似渾然不覺。
如星如夢的雙眼裏,似有千言萬語,又似已全部道盡。
他,終於挺起胸膛,大踏步出門而去。
天還沒有大亮,道路隻是隱約可見。一夜風雨,道路甚是泥濘。
但,他的步伐,快速而堅定。
昨夜的纏綿是真實的,那一刻的動搖也是真實的。可是,既然已經決定要走,他就不會再停留。
穿過了竹林。在赤國,江南水鄉,到處都是這種長滿斑點的竹子。相傳,那竹子上的斑點,就是舜皇崩後,他最愛的湘夫人泣盡而亡的淚珠。
翻過了山丘。在赤國,江南丘陵,到處都可以見到這樣並不太高的山丘,蔓延不絕,林森木茂。山林裏有各種各樣美麗的鳥,其中就有那種渾身披著金黃羽毛的小黃鸝。隻是,在這樣早的時候,黃鸝是不會歌唱的。
但,山林裏已經有各種各樣迎接拂曉的鳥雀爭鳴,宛如一曲爭奇鬥豔的交響。
他雖然絲毫沒有停留腳步,但卻很想多聽聽這種交響。
因為,他要去的北方,據說會比較寒冷,不一定還能夠聽到這些鳥鳴。
但,一個破鑼般粗豪的聲音,打亂了這種群鳥晨唱的交響,甚至驚得林間的許多小鳥撲簌簌飛起來。
“張阿四!你就想這樣偷偷摸摸地走嗎?”
這個難聽的聲音,屬於一個長得甚是魁梧、滿臉都是絡腮胡子的青年。
青年的身邊,還有一群衣著光鮮、神色不善的赤國男孩。他們擋住了去路。
張阿四隻好停下了腳步,冷冷地看著說話的青年。
“想走也行啊。你走了,我們才能眼不見為淨,從今以後,益陽裏的空氣都會清新不少。對,不會再那麼臭了。不過,在你走之前,總還得把賬給算清楚吧?”
“哈!”張阿四突然笑起來。
擋住去路的人頓時個個更加憤怒。
“你笑什麼!”“虧你好笑得出來!”“等會讓你脫層皮,看你還怎麼笑!”“張阿四,你笑什麼笑!”
“哈哈哈哈!”張阿四笑得更大聲、更歡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捧腹彎腰,仿佛是遇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
絡腮胡子青年怒道:“張阿四,你到底在笑什麼?!”
張阿四努力忍住笑,道:“雍哈,我不笑,難道還哭嗎?如果我哭一哭你們就能從我眼前消失,那爺爺我就給你們哭一個?”
“哈哈哈!”說著,他又忍不住大笑起來,“真特麼太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