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的兒子,正兒八經的皇親貴胄,陸錚鳴掌心纏著一道道韁繩,思緒萬千。
昨夜之後和臻一直沒說什麼話,既沒有反對老提督聯係諸王回京清君側,也沒有答應他等回京殺了蕭巡就繼承皇位。
和臻陷入了一種異樣的安靜之中,可陸錚鳴看他的臉色卻不似茫然無措,那種異樣的安靜讓他窺探不出和臻的心思。
一向沉著穩重的前錦衣衛指揮使大人有些煩躁。
他擔心和臻會一聲不響地搞出個大事,從他素行不良的過往來看,這種可能性還極大。
上一次,和臻差點把命玩沒了,這一次陸錚鳴無能如何都不能讓他身陷險境。
雖說他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就是條萬劫不複,有去無回的修羅道。
這麼想著,馬蹄聲便慢了下來。
仍舊閉目養神的和臻遂聽見窗邊被人有節奏地敲了三下,頂著他幹爹的冷眼,和四厚著臉皮地拉開窗。
騎在馬上的勁裝青年彎下腰,眉眼溫和:“阿臻,要出來透氣嗎?”
和臻一看陸錚鳴故作溫和的笑容,就知道這貨約莫心裏不痛快了。
前錦衣衛指揮使大人一向黑心黑肝,自己不痛快也不能讓別人好過,尤其是他的心肝寶貝——東廠提督大人。
和臻本想拉上窗讓他吃屁去,可拉到一半便被陸錚鳴手疾眼快卡住了,錦衣衛指揮使英朗的麵容又靠近了幾分,輪廓深邃的眼睛裏含著絲笑:“阿臻?”
媽的,就會使美人計!
可偏偏吃這一套的和臻憤憤不已地上了前指揮使的馬。
哪怕出馬車的那瞬間,他感覺背後的幹爹像是想一刀把他和陸錚鳴都砍了。
砍了就砍了,和臻破罐子破摔想,從他和陸錚鳴在一起的那刻起,他就已經想好了在他幹爹手下慘死的一百零八種的姿勢了。
陸錚鳴從後擁著和臻,馭馬慢慢走在山道上。
他們此行由南向北,直奔幽雲而去。
自從蕭巡坐上攝政王的位子,北邊的蠻族看似安穩了下來,不僅安穩,甚至還打著聯姻的旗號,與大燕結百年之好。
這種服軟的姿態,在大燕與蠻族交戰百年以來從未有過,一時間朝裏朝外對蕭巡這個攝政王皆是交口稱讚,都道他是位賢王。
至於蠻族到底想怎麼個“聯姻”“和談”法,就沒多少人知道了。
而知道的幾個人,暫時哪敢說出口呀。
蕭巡聲望才立,總不能立刻就背上“割地讓土”的惡名。
溫水煮青蛙,水還沒熱,青蛙們尚有知覺,哪能立刻加火呢?
可蕭巡想著,已經在北境上等待多時的蠻族卻已焦躁難耐。
眼看著秋去冬來,草原上的糧草日日減少,一年中最難難熬的日子就快來了。
出鞘的刀和他們蓄養的狼群們都在叫囂咆哮著,要用燕國人的血肉解渴充饑。
而大燕北境最牢不可摧的城牆——寧王,卻還生死不知。
於是,和臻大喇喇,坦蕩蕩地問陸錚鳴:“寧王那王八羔子,是不是壓根就沒事兒啊?”
第88章 飛來橫禍
陸錚鳴都不用多言,隻給了和臻一個眼神,和臻便明白了。
那時候他派了招財去幽雲打探消息,幽雲一向是個密不透風的鐵桶,既然寧王有意隱瞞,以東廠在幽雲的勢力必然隻能打聽點拐角末梢,沒準那點消息還是寧王有意放出來混淆視聽的。
至於現在陸錚鳴為什麼知道了,還用想嗎?
自然是寧王有意讓他知道的。
和臻猜度寧王的心思,之前八成是看蕭巡來了後燕京裏烏七八糟,不想摻和這攤爛事,而蠻族又在他對麵蠢蠢欲動,便不妨示敵以弱。放出個快嗝屁的假消息來探探大燕裏外的虛實,結果倒還真給他探出來了一出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