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的傭人再看見他時目光都有了轉變,不再覺得這隻是個普通的、待不了多久就會被少爺厭棄的隨從,而是覺得……他也許會是下一個成奐。

千秋換了身西服回到成家的宅邸,原本漠然的傭人們在他經過時會頷首施禮,他隻能一一回以微笑。

他回來時,銀雀在庭院的躺椅上曬太陽,臉上蓋著翻開的書,大約是看著看著覺得困了便就那麼睡著了。千秋行走時腳步聲極輕,他在銀雀身邊站定,絲毫沒有吵醒對方。

燦爛的陽光下,書遮住了銀雀的上半張臉。他就像一具被殮妝師精心照顧過的屍體那樣,雙手交疊著放在腰間,安靜地躺著。

千秋在旁邊站了良久,銀雀才醒來。

他先抬手勾住臉上的書,揭開後隨手放到小桌上,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身旁有人:“……回來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回來了。”

“馬場好玩嗎?”

“不好玩。”男人沉沉道,“但如果少爺希望我待在那兒,我會待的。”

“奉承也適可而止吧。”銀雀淡淡說著,緩緩站起身,雙手插進褲袋裏瀟灑地往宅子裏走,“準備準備,晚上要去應酬,很重要的應酬。”

“是。”

別的銀雀沒有再多說,就好像什麼都發生似的,千秋負責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

當晚的應酬非同一般,是成家老爺的親兄弟壽宴,地點並沒在王都,而是在緊鄰王都的另一個城市。車行需要兩個小時,成奐不放心隻有千秋一人陪同,於是在銀雀常用的車後麵又跟了兩台車的人,一前一後負責保護他的安全。

但其他保鏢隻能在宅子外放風候著,唯獨千秋能陪同他進去。

和成家的長輩吃飯不比和那些商業夥伴吃飯,敬來的酒銀雀都必須得喝。他酒量普通,三巡過後臉色便發紅了。到筵席散場時,銀雀醉得眼睛有些睜不開,想站起來都難。

有女傭過來扶他起身,銀雀閉著眼站起來,意識到身邊碰他的是陌生人時,立刻不爽地推開了女傭的手:“別碰我……”

“銀雀少爺……”“我來吧。”

在身後跟著的千秋如此說著,朝女傭笑了笑,伸手接過他的主人。

銀雀完全醉了,腿發軟,手也沒有力氣。千秋將他的手搭在自己頸後,半摟著他的腰往外走;知道扶著自己的是他很中意的隨從,銀雀沒有再說一字半句,有些放任地閉上眼。

少爺緋紅的臉頰就在咫尺,信息素的甜澀縈繞在千秋鼻間。

男人扛著他的手臂穿過長廊,在即將走出大門時,銀雀忽然睜開眼。

察覺到他醒來,千秋下意識地微笑,安慰道:“很快就到車上了,少爺再堅持一會兒。”

銀雀皺眉看著他,含糊不清地說:“你為什麼總是能笑出來,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嗎。”

“能待在少爺身邊,對我而言就是值得高興的事。”

“……虛偽……”

“是真心話。”

銀雀又闔上眼,醉醺醺地勾著嘴角,無聲發笑:“如果明天你就因我而死呢,還值得高興嗎?”

“不值得高興,”千秋沒有多少猶豫,“但值得。”

“全是謊話……”

他們走得很慢,這條長廊像沒有盡頭似的。銀雀半身的重量都倚在千秋身上,果然如男人所說,他一點信息素的味道都嗅不到。

就好像旁邊並沒有誰存在一樣。

莫名的安心感便由此得來,銀雀自言自語地說:“以前也有人這樣,光撿好聽的說……”

“後來呢。”

“後來他背叛了我,並且哭著求我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