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嘩聲突然變低,禮堂逐漸安靜,幾乎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跟著那道挺拔清俊的身影移動。

談宴從後門進來,拎著一袋早餐。步伐穩健,在座無虛席的過道裏穿行。

他走得急,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手臂上,裏麵是件價值不菲的白色襯衫,紐扣解開一顆,領帶稍微扯鬆掛在胸前。

所有人都在注視他,帶著探究、困惑、惡意以及微妙的興奮。

這些目光稱不上友善,談宴自始至終也沒給任何人回應。

他從容不迫往前走,矜貴的麵龐清冷無溫。

鄭夢妮漫不經心抬頭,恰巧撞入談宴深不可測的眸中,周圍繼續議論紛紛,唯有他的眼神認真直白。

隔著人山人海,鄭夢妮看見他嘴角上揚,那溫柔的神態富含深意,似乎一切盡在掌握。

他這麼聰明,肯定猜到了。

鄭夢妮索性不裝,朝他明媚笑著,眼睛彎成月牙,漂亮得紮眼。

好像在說:是我做的,你要如何呢?

談宴的腳步沒停,拎著買給鄭夢妮的早餐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已經處於輿論風暴中心,拉一個人進來也無所謂。

嘖。

還是舍不得。

————

當天中午,談家派車把談宴帶回主宅。

那袋早餐,他獨自一人慢條斯理在車上吃完。

還沒進門,空掉的紅酒瓶砸在談宴腳邊摔成粉碎,猩紅的液體濺一地,談宴俯身彎腰用紙巾擦了擦濕漉漉的褲腳。

他的身子剛直起一半,頭發被人用力薅住,他被迫仰起頭,挨了響亮一巴掌,臉龐火辣辣的疼。

談宴沒說話,定在原地任由披頭散發的女人拳打腳踢,硬生生挨了一腳接一腳。

“混賬!你又在發什麼瘋!”

談宴對林素月的怒斥充耳不聞,靜如死水的眼神沒摻任何情緒。

“你不知道外公馬上要參加選舉嗎?在這種關頭惹是生非!你是想逼死我嗎?”

林素月發狂踹他膝蓋:“跪下!死畜生!”

她咆哮如雷,聲嘶力竭質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到底是什麼目的啊!來!你說啊!”

談宴緩緩跪下,滿地玻璃碎渣,他像是沒有痛覺,嘴角竟還牽出一絲溫和的弧度。

“我以為坐在這個位置,做什麼事情都可以不需要理由,何況是處理個無關緊要的下等人。”

鎮定自若的眼神裏,是因強烈階級感產生的冷漠和蔑視。

林素月精致的麵容先是一愣,接著瘋狂嘶喊亂叫,她崩潰又無助,一巴掌又一巴掌扇在談宴的臉上。

她手心疼得發麻,談宴眼神空洞曠遠,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素月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手帕,用力擦拭掌心的鮮血,越擦越花,她氣不過狠狠摔在談宴臉上。

“你讓我怎麼跟你外公交代!你想我死對嗎!為什麼等不了!非要在這兩個月做出這種蠢事啊!”

談宴一聲不吭,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林素月。

她用力將人拖著,拽著走到酒櫃前。

拿出昂貴奢侈的名酒,往他頭上砸。

鮮血嘩啦啦往下淌,滲進談宴眼裏,他隻輕顫了下眼皮,抬起手背抹掉眼睛上的血,視線開始模糊,周遭的一切變得猩紅。

白襯衫染紅一大片,有血也有酒,看著格外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