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玄奘取得真經,並接受了如來封賜時,她心裏疼得厲害。觀音說她功德已滿,便允她成了仙。可是,這個仙做得一點也沒有筷感。以仙的身份,她又等了玄奘一百年,到此當初那點念想都已慢慢不再真實了。
她突然接受了那個事實,玄奘入了佛,得了名號地位,他的生活再也不需要她了。他有無比高尚的光環,他是佛,可得萬人參拜,又如何還記得她呢。記得她,對他又有什麼用呢?
戈翎成了南海最寡言的一個仙子,成日天除了修煉,一句話也不與別人講。她每個月會離開南海一次,找的不是玄奘,而是去的甲雲山。那個叫青亦的大師已經死了幾百年,她便在那一片藍色鳶尾中靜坐一天。
很是偶爾的,會遇到曾經叫天蓬後來叫豬剛鬣,如今已是法號為八戒的靜壇使者。她並不與他講話,遇到了便一起並肩坐著。自始至終,她沒有問過他一句有關玄奘的事情。隻在最初的時候,他跟她說:和尚已經成了旃檀功德佛。她隻“哦”了一聲,再無話。
戈翎便在這南海之中,完全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與意義,可是也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就這般,又過了三百年,南海的其他人都以為她成了啞巴。可這一天,她卻突然說話了。
紫竹林裏,那人站在她麵前,淺色衣衫,頭發輕飄。他擋在戈翎麵前,戈翎收了下步子,便轉身要走。然後他拉住戈翎,說:“小魚兒,你不記得我了?”
戈翎怔了一下,慢慢回過身來,隻因這個稱呼和聽到的聲音。男子看著她笑,手從她手腕上移到手上,直接握住,“我是陳玄奘啊。”
戈翎幾百年無風無波的心瞬間掀起了大浪,幾乎快壓不住顫唞起來。她看著他,確實是當年的玄奘,隻是他不似以前那般屌絲了,而且有了頭發。半晌,戈翎開口想說話,卻突然不知道怎麼把話說出來,喉嚨裏像塞了棉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的嘴唇一直在顫唞,最後終於吐出一句話:“和尚,我們好久不見了,你頭發都長起來了。”
玄奘一笑,再怎麼開心,也擋不住眼睛裏的濕意。他把戈翎擁進懷裏,“我現在不是和尚了,我還俗了,俗名陳禕。”
戈翎真真切切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時,眼睛才開始變濕,好像……真的不是一場夢。然後她突然抬手抱住玄奘,“你怎麼來的南海?是不是來見我一麵,就又要走了?”
玄奘也把手緊了緊,“這幾百年的時間,我一直在跟如來鬥,我把如來辯得無言以為,他才服我,並不再插手我的事情。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所有曾經沒有自由的人,都自由了。”
“真的嗎?”戈翎吸了下鼻子。
“嗯。”玄奘道。
如玄奘所言,戈翎看到了三界的變化。觀音也沒有了以前俯視眾生的氣勢,玄奘帶她離開時也沒說什麼。她和玄奘過起了正常人的打鬧生活,除了,他們不是人,而是仙體。
玄奘跟她說,霓裳沒有嫌棄豬八戒的相貌,與他隱退了。當然,豬八戒還是自欺欺人地喜歡白衣神仙哥哥的裝扮。至於沙僧,如願回到了天庭,成了玉帝王母以下官職最大的天神。他被不尊重過,所以懂得尊重他人。
猴子救了小師妹,回了花果山,把山上變成了桃園。猴子百吃不膩的桃子,成了小師妹的噩夢,聽到“桃子”兩個字都會反胃。
而戈翎和玄奘,一直在討論,他們到底會生出一群小金龍,還是會生出一窩小金鱗,還是會生出平凡的人,還是仙體。當然,這事隻有實踐出來才會知道。
在戈翎之前不在場的幾百年裏,玄奘到底經曆了怎樣的隱忍和慘烈,她從來沒問過。她也明白,絕不是佛法上辯得如來無言,必定是武力上打得他無言。
三界眾生平等,這一個神話一樣的夢想。他實現了,可想過程之慘痛。隻怕,是言語難以表達的。
而玄奘要的,隻是三界眾生平等,不是權力。他的夢想,實現了。佛法仍在,隻是以如來為佛的佛法,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呀……這回是真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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