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麵目陡然溫潤起來,那眼眸都微微彎下,笑得俊雅至極,“他死在老虎嘴裏,你愧疚嗎?”
如意極深的吸著氣,她張大了眼看他,“……不是我。”
魏濂自搖椅上坐起,眼裏的恨意劇增,“你托人將那匹浮光錦偷賣了,當咱家一無所知?要不要咱家告訴你賣給的是哪家鋪子?”
如意頃刻潰敗,她啞口無言的癱坐在那兒,再無一聲狡辯。
魏濂站立起來,走近她蹲下,他平視著她,眼中洶湧著殺欲,那平素最令她傾心的俊臉被凶狠密布,他笑起來,“跟我談感情,你殺我哥哥,欺辱我夫人,死萬萬次都難解我心頭恨,你以為跟我提一提過去,我便會心軟,我告訴你,與你同處蒼瀾殿十六年,每時每刻都令我厭惡無比。”
如意的心被萬箭穿孔,她舉起手想去觸摸他的臉,她的滿腹愛意被澆滅,她傷了這個人,她和孫太後沒什麼不同,她覬覦著他,可是她卻連接近他的機會都沒有,深宮裏養出來的貪婪讓她變得自私自利,她怨他看不到她的情深,可她早早就將他們之間的情緣掐斷,他們是宿命的敵人,不死不休。
魏濂甩開她的手,起身往外走,再不看地上喪失生氣的女人一眼。
他轉出刑訊室,便朝右手邊去,走過兩間牢房,他站住腳停在第三間牢門前,獄卒趕緊過來將門打開。
魏濂踏進去,片刻就有人送來椅子讓他坐下,他交疊著腿,舒適的靠在軟墊上,視線落在角落裏,他輕笑著道,“徐掌印今兒當真落魄。”
徐閻秋仰頭瞪他,“魏廠督抓奴才來所謂何?”
“吆!咱家可給忘了說,徐掌印裝傻是頂頂會的,”魏濂抽出汗巾兒擦著手,頭也不抬道,“皇上被鄭才人刺殺了,她已招供,是你們夫妻要她做的。”
徐閻秋兩股戰戰,咬牙道,“奴才自問忠心向主,如何也做不出這等謀逆,您僅聽她一人言便將奴才抓來,是否太過武斷?”
魏濂弓起眉,淺笑道,“皇上駕崩了。”
徐閻秋如遭雷轟,他急走近前道,“魏廠督,這話可不能亂說。”
魏濂把髒了的汗巾兒揣回袖裏,雙手互握道,“徐掌印覺得咱家亂說?”
他調頭朝外叫了個獄卒進來,“你告訴他,皇上現下如何了?”
那獄卒一下跪倒,抖著聲道,“皇,皇上殯天了……”
徐閻秋兩眼一黑,差點栽倒。
魏濂揮手讓那獄卒退出。
他乜著徐閻秋道,“徐掌印這是嚇傻了?”
徐閻秋顫聲道,“奴才沒有挑唆鄭才人。”
魏濂撇著嘴笑,“她是你送進宮的。”
徐閻秋的額頭沁出細汗,“……奴才從未私下與她有交集。”
“那倒奇怪,她和你夫人攛掇著咱家的夫人進袖裳殿,也與你無關嘍?”魏濂佯作不知問道。
徐閻秋不安的握緊手,硬聲否認,“奴才確實不知。”
魏濂哈哈大笑,“就是這副孬像,咱家真該讓夫人過來瞧瞧,她心底極好的富貴是如何做了傷害她的事卻死不承認的。”
徐閻秋的心揪起來,片字不應話。
魏濂眯起眼將笑收住,“你使計讓皇上見她,你可想過她會遭受什麼?她那般纖弱,你怎麼忍心將她置於危險處?”
徐閻秋緊閉著唇。
魏濂點點頭,“這是打定了要做縮頭烏龜,虧得她跟咱家說,要饒你一次,咱家看你也配不上她的善心。”
徐閻秋堵在胸口的怨氣止不住的朝上湧,他突地直視著他,陰厲著眼道,“收起你那副道貌岸然的假好心,你不過是看上了她的色,她委身於你也僅是因你的權勢,別在我麵前說的她有多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