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在這荒山野嶺的都可以遇見昔日的故人韓世忠,這著實讓淩楓有些意外,淩楓剛好也有許多的事情想要來問他,不知道關於方臘起義的事情進展的如何了,如果史書上記載的沒錯的話,方臘現在應該已經被徽宗那個狗皇帝給處死了,而梁山的好漢招安的招安,慘死的慘死,剩下的幾個人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無奈馬車的輪子已經掉了,淩楓隻能在韓世忠的幫助下將馬車的套索從馬背上卸下來,然後騎上馬跟韓世忠一同前行,這幾個月不見,已經有著許多白發肆意的爬上了韓世忠的頭頂,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令他傷心的事情愁成這樣,還是怎麼回事?
淩楓見韓世忠隻是騎著馬,卻沉默不語,便開口問道:“韓將軍,方臘他,他是不是已經被你給殺了?”淩楓的心裏隻是這樣揣測著,他希望韓世忠並沒有將他給殺死。
韓世忠沉吟片刻,搖頭道:“我並沒有殺他,那日在虎跳崖我與他大戰幾百個回合都無法分出勝負,但後來不知道是他出了什麼事情,我險勝一籌將他給擒拿住,我並不想他死,於是我勸他不要再跟朝廷對抗,可是他卻依舊固執,後來我隻能將他押回去交由童大人發落,他應該是被處斬了。”
“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他一條生路呢!你怎麼可以將他交給那個惡貫滿盈的童貫!”淩楓不禁憤恨道,雖然他早就已經知道方臘一定會死,但他並不希望那個將方臘推向死路的人就是他一直敬仰的韓世忠。
韓世忠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不然我能怎樣?淩兄弟,我是將,他是匪,自古將匪便不兩立,我們注定是對立的兩個人!”
“好一個將匪不兩立!”淩楓勒馬,回頭反問道:“其實,韓將軍我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在你的眼裏是怎麼區分對與錯的?是不是忠君愛國就算對?其他的都是錯?如果你口口聲聲要忠的那個君是一個昏君,那你是不是也一樣要繼續地愚忠下去!”
“我…”韓世忠有些瞠目結舌,淩楓說的這些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武行出身的他從小就希望可以有一天做一個擁有至高無上榮耀的將軍,然後馳騁沙場,保家衛國,有朝一日可以揚名立萬,不止是光宗耀祖,還要將自己的豐功偉績載入史冊。
而淩楓卻難掩心中的怒火,他又道:“那我問你,韓將軍你的這雙手應該斬殺過不少人吧,有金人、有遼人,還有我們宋人,那麼多數不清的白骨裏有沒有一個是冤魂?你又有沒有斬殺過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韓世忠沒有回答,他雖然是一個將軍,但他的權利卻不是至高無上的,就像這一次派兵去圍剿梁山好漢一樣,他隻負責帶領將士們衝鋒陷陣,而背後的總指揮則是高高在上的童貫大人,至於說有沒有斬殺過手無寸鐵的人,他也記不得了,隻知道一旦上了戰場就跟殺紅了眼似地,非友便殺。
淩楓為方臘的死而感到不值,梁山這一百多個好漢有很多應該也是這樣被自己人給害死的吧?而那些所謂的將軍放著虎視眈眈的金人不去滅,卻總是將矛頭對準自己的人,難怪好好地北宋朝會這樣就在一瞬間覆滅,發生靖康之恥那樣的慘劇,淩楓挑眉道:“是不是隻要是你效忠的那個昏君讓你做的事情,你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做?是不是就算他讓你殺了你的妻子,你也不會猶豫一下?”
“白靈她已經死了。”沒想到韓世忠卻冷不丁地說出這一句話來,然後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顯然白靈的死到現在他還耿耿於懷。
“什麼嫂子她死了?她怎麼死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雖然淩楓早已知道將來與韓世忠過一生的紅顏知己會是巾幗女英梁紅玉,但他沒有想到白靈會死的這麼快。
“就是半個月前的事情,我接到童大人的命令一起前去梁山鎮壓方臘發起的農民起義,可是卻沒有想到,等我凱旋而歸的時候,卻聽見白靈已經逝去的噩耗,她死的時候我都不在她的身邊,她一定會很傷心吧。”韓世忠的語氣沉重而悲痛,眼眶泛紅,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人死不能複生,韓將軍你就節哀順變吧,我相信嫂子她也一定不會怪你的,你身為男子漢,理應精忠報國的。”淩楓隻能這樣盡力地勸慰他,畢竟人死如燈滅,就算再想念那也無濟於事,見韓世忠鬱鬱寡歡的樣子,
淩楓也沒有再去質問他,也許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說不出地苦衷,畢竟那些早就已經不知不覺地成為曆史,曆史就那樣原封不動的擺在眼前,不是誰有能力去更改的。
淩楓深吸了一口氣,道:“那你這次又是要去做什麼?”
韓世忠輕撫了一下他肩頭的背著的那個藍色包袱,說道:“白靈她生前一直都想要去一趟蘇州,好好地觀賞一下那裏秀美的山水,但是我一直都沒能陪她一起去,這次我是帶著她的骨灰來蘇州實現她的願望的。”
“原來是這樣。”淩楓看了看韓世忠上那個沉重的包袱,猜想那包袱裏裝著的應該是他一生最愛的人的骨灰,隻是如今都已經陰陽相隔,生的時候沒能在一起好好地相處,死後才一起回遊蘇州,是不是一種遺憾呢?
他們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就這樣一直策馬前行,許久終於到達了蘇州城,淩楓本來想要一盡地主之誼好好的款待一下韓世忠,可是韓世忠卻婉言的拒絕了,他現在不想被人打擾,隻想在跟白靈就他們兩個人好好地在蘇州觀賞那秀美的山水。
見韓世忠那樣的堅決,淩楓也不好多做挽留,便也隻身一人回到了梁府。
風滿樓裏的一處居所內,一個身著紅衣麵容嬌媚的女子柔媚的眼眸癡癡地望著手中的風箏發著呆,那根細細的風箏線被她緊緊地握在手裏麵,猶如她心裏最後的那根救命稻草一般。
柳下歡大步走了過來,隻見鳳仙還是在癡癡的望著那隻蝴蝶風箏,眼睛似乎從來都沒有移開過,不由道:“鳳仙,這些天你是怎麼了?怎麼連飯都不吃,你知不知道你消瘦了不少?”
鳳仙並不答話,仍是癡癡的看著那隻蝴蝶風箏,似乎那隻風箏能被她看活似的。
柳下歡有些不耐煩道:“你就不要總是看這隻風箏了,你再看它,它也不會變成活的!”
鳳仙緊緊握著蝴蝶風箏,堅定道:“不,它就是活的,它在我的心裏一直都是活的!”
“大人,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她之所以整天看著那個風箏就是因為那風箏是她的情郎送的!”紫銀邁著小碎步走過來嘲弄道。
鳳仙回眸怒道:“紫銀,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紫銀向前走了一步,笑道:“難道不是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那風箏可是梁大人跟您一起製作的,這可是你親口對我說過的,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我…”鳳仙自知百口莫辯,她看了一眼柳下歡,隻見他的眉頭緊皺,似乎很生氣的樣子,於是她將蝴蝶風箏緊緊地護在胸前,生怕柳下歡會過來搶去。
柳下歡見鳳仙如此愛惜那隻風箏,不禁淒涼一笑道:“原來這風箏是你跟他一起做的!難怪你如此寶貝著它!把它給我!”
鳳仙緊緊地護著風箏,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不給。”
“給我!”說著柳下歡硬是欺身上前從鳳仙的手裏將那隻蝴蝶風箏給奪過來。
鳳仙急道:“下歡,你把它還給我!還給我!”
“還給你?”柳下歡將風箏舉得高高的,厲聲道:“紫銀,你給我攔住她!”
“是!”紫銀緊緊地拽著鳳仙的手,不讓鳳仙靠上前去搶那一隻風箏。
“你不是很寶貝它嗎?你不是說這是你們的回憶嗎?那我就讓他們都去見鬼!”說著柳下將風箏上的紙撕得粉碎,然後將風箏的骨架扔在地上,使勁的跺著腳。
看著完好的風箏就這樣付之一炬,鳳仙隻能在一邊看著一遍一遍的喊著:“不要…”
柳下歡挑眉道:“呦嗬,你知道心疼了?原來在這些天你茶飯不思,夜不安寢的,心裏想的一直都是梁文天!你居然一直都在想他!”
鳳仙仰頭試圖挑戰柳下歡的底線,她堅定道:“我就想他怎麼了!”
“不可以!”柳下歡回頭甩手打了鳳仙一巴掌。
鳳仙無力的摔倒在地,她捂著那半邊臉,無助道“你打我?你從來都沒有打過我的!”
“這是你逼我的!”柳下歡厲聲道:“甄鳳仙!我告訴你,你以後都不許再想他!他已經死了!”
聽說淩楓死了,鳳仙不禁無力道:“什麼他死了?怎麼死的?”
柳下歡嗜血一笑道:“是我昨晚讓人去殺他的!他現在估計早就已經在某一個地方做孤魂野鬼了!”
鳳仙聽說淩楓死了,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不知道她是舍不得那身淩楓賜予他的榮耀還是淩楓本人?
紫銀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道:“對了,大人剛剛常四總管來找您,好像是有什麼急事。”
“常四來了,你怎麼不早說!”柳下歡轉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鳳仙一個人無助的哭泣聲,她爬到那堆風箏的殘肢斷臂前,哭泣道:“我的風箏,我們的回憶再也找不回來了。”
紫銀走過來拍手笑道:“甄鳳仙!現在你嚐到心痛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