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跋 親愛的老婆大人(1 / 2)

麥小麥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或者說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從認識到現在整整14年,陡然間麵對這樣的一個問題,感覺真的很奇怪,甚至,很惶恐。

其實,為小麥的書作序,作為每天都要一起生活的人,我也許是最不適合的人選。距離近了反而看不清楚,更重要的是,有點高不成低不就,調子高了,惹人反感,肉麻當有趣;調子低了,惹她不高興,沒事兒找抽。於是,幹脆老老實實地過濾一些事情,理理頭緒。看她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寫出什麼樣的文字。

鄭家兩個女兒,當真是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兩個嚴謹的物理學教授,把自己的遺傳因子一點不落地傳給了大女兒,學工科,讀博士,成為華南地區最年輕的女副教授。剩下這個小女兒,卻是讓老兩口打落牙齒往肚裏吞,至今惟一與物理學有點瓜葛的經曆,就是上小學時在父親的百般誘導下安裝了一台收音機。那塊縱橫交錯、密如牛毛的電路板讓她對付了整整一個星期,但最後物理學教授還是一聲長長的歎息,看出小女兒不是這塊材料。因為那些零件終於湊到一起後,收音機根本不響,可這小混蛋卻沒有絲毫的好奇心,轉頭就跑出去玩了。幸虧,小女兒趕上了一個全中國父母都在反思“棍棒教育”的好年代,否則,也就不會再有後來的“麥小麥”了。

麥小麥按她自己的意願上了中文係,可惜,還在大學一年級、拿著瓊瑤小說勾畫美好感情的時候,迎頭撞上了同係高年級學生劉曉新。這是一個錯誤,至少是一樁冤案。因為,隻有他們身邊的朋友,才能深刻體會到“同樣生活在一起的兩個人,差距咋就那麼大哩”。據同班同學反映,劉曉新基本上就是一個除了殺人什麼都敢幹的混世魔王,滿腦子愛情憧憬的好女孩麥小麥,到底也沒有免得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俗套。

而且,小麥對這個人的興趣,顯然遠遠超過了那台永遠沉默的收音機。在老劉幾輪玩命的追逐之後,有一天,小麥神秘地對老劉說:“我請宿舍同學吃糖了。”“為什麼?”老劉明知故問。“你什麼意思呀,都這樣了,還不該請客呀。”小麥一下子就上火了。“都哪樣了?”老劉還在裝傻,可心裏是真受用,這女子,一點不矯情,一點不知道扭捏作態。

還有些後話需要交待。老劉那餘下的兩年大學生活過得不容易,一個渾身長刺的人,卻被逼著每天晚飯後到女生宿舍前“候駕”,晚自習結束後再恭送回營。可小麥對得起人,同宿舍九個女生,除她外八個人投了反對票,也沒能拖住她前進的步伐;最欣賞她的古漢語老師為此事專程到她們宿舍,當著全體室友的麵苦口婆心,就因為也給劉曉新上過課,就毫不掩飾“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陳詞濫調,這也沒能改變她的主意。最懸的還是兩位老教授專門到中文係詳細了解劉曉新個人資料後,緊急把小麥召回家中,老倆口的臉陰了一整天,可最後看小女兒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終於還是繼續選擇了民主的道路。老教授留給了女兒第二聲長長的歎息,為這樁冤案最後定了調:“你自己看著辦吧。”

看起來,“有錯就改就是好孩子”的說法也不全對,比方說,當年同學有八對南下廣東,可那些一眼看去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的紛紛偃旗息鼓,倒是這兩個不搭調的人一直在一起埋鍋做飯。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小麥在“走上社會”(老一輩的說法)後完全露出原形。雖說中國的教育製度壓抑了太多人的天性,但也少有隱藏得那麼深的。如果問一遍小麥學生時代的故人,十個裏就有十個認定她將來是規規矩矩做學問的人。知道他們倆的,也斷定他們是“男方經商女方求學”的組合。誰曾想,如今卻是男方苦守一職,女方四處遊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