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涯笑著問:“做大人的感覺怎麼樣?”
“……”什麼叫做大人的感覺,杜子航在心底吐槽,真正能稱得上“做大人的感覺”的不應該是滾\/床\/單之類的活動嗎,從這個角度而言,兩個在室男顯然都算不上大人。
不過桑梓涯並沒有非要要一個答案出來,看杜子航憋屈的神色就他樂上一樂了。他給自家徒弟遞過去一個鴨腿:“來,吃點東西,空腹喝酒不好。”
忽然窗外有鞭炮聲傳來,劈劈啪啪,卻稀稀落落,顯得格外孤單。桑梓涯看向窗戶,有些晃神,杜子航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在我們老家,這個時候,鞭炮聲響得要命,家家戶戶都在放,咱們坐著麵對麵說話,都要用吼的,才能聽見。”桑梓涯有些懷念地回想起從前,“這邊就不行了。”
“主要是大家都回家了吧。”杜子航說。偌大的小區沒有幾個住戶在,也不知道鞭炮是誰家放的,人都說春節時候的鞭炮是為了驅趕那隻叫年的怪獸,如果隻有這麼一點聲音的話,怪獸才不會害怕呢。
桑梓涯問自家徒弟:“你們家平時都是怎麼過年的?”
“過年……”杜子航回想了一下,“我爸以前每年隻有過年那一個星期會回來,我媽和我奶奶很早就開始準備了,隻等他回來,好吃好喝好伺候,然後再把他送走吧。”
“其實你爸也不容易,在外打拚,每年隻能回家那麼一次。”
“是啊。”杜子航悶悶地承認,其實杜父對他而言隻是個熟悉的陌生人罷了,刨去最後的出軌和拋棄妻子,單純說他這麼多年給自己提供的物質條件而言,他還是個好“父親”的。
這話題顯然是不那麼愉悅,二人見的氣氛冷了下來。
桑梓涯自覺說錯了話,忙給自家徒弟送去很多好吃的聊以安慰:“別亂想啦。”
“不想了。”杜子航把腦海中的“父親”的模樣刨除掉,說實話他甚至都快忘記父親長什麼樣子了,之前還有擺在桌麵上的一家三口的合照來提醒,把桌麵換掉後,那個男人的臉愈發模糊起來。倒是母親的樣子格外清晰,畢竟她才是那個陪著杜子航長大的人,“我媽……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其實,我想把她接回來,那個男人對他不好。”杜母二嫁的是個鰥夫,是杜子航從小喊著叔叔的一個人,他原本以為母親再婚後是太幸福了才忘了他了,沒想到母親過得居然不好。
“應該的。”對於自家徒弟的想法,桑梓涯很讚同,他是真正知道什麼叫子欲養而親不待的人,“你們學校周圍房子挺貴的,你要是把阿姨接來,我可以想辦法給她在這周邊租個便宜的房子。”
過年總免不了要想家,想家便免不了想起家裏的那些事,各自有各自的不幸的兩個無家可歸人,湊在一起,沒聊兩句,話題便拉不住地滑向那些不讓人開心的事。
春節聯歡晚會在這一刻開播,開場群魔亂舞,一排主持人各個擺著今天我最高興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沒準他們更想在這個時候,回家去吃母親包的餃子。每個人說話都是用吼的,往年在鞭炮聲中還會抱怨電視的聲音太小,這個時候隻會覺得假。
十二盤菜最多的也沒有下去一半,大多隻是被戳了幾筷子,桑梓涯沒叫自己徒弟,自己悶頭喝了一口。
杜子航酒量很一半,上次啤酒沒灌多少都醉得直接睡了,這次杯子裏乙醇和水的混合物,外觀看上去跟白水沒區別,杜子航卻一點喝光的信心都沒有。桑梓涯沒有勸他的酒,他就權當沒看見,把杯子遠遠地推到一邊。但看著師父垂下頭,悶不作聲,杜子航卻有些苦惱了,絞盡腦汁想找個什麼話題,把師父的情緒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