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淮憐惜地握著她的手,歎了口氣:“都怪我沒有把這事早點告訴你。”
“你們騙了我?”南華的聲音提高,清清冷冷的,直直看著她。
“是,我被天界抓走隻不過是我與他演的一出戲。”
她看向南華,隻見這孩子冷著麵容一言不發,漆黑的眼中那點淒然之色愈重。
“他應羅傾之請教導你修仙之法,這事本做得密不透風,可在某日他卻失去理智般硬逼著雷神把你的天劫時間縮短了一半,此事引起了天界的懷疑。事後他雖與你斷了聯係,可還是有其他仙者查到了蛛絲馬跡,天界對他懷疑越來越大便越發不利於我們之後的計劃,所以我們才兵行險招——讓天界抓到我。如此,我既可在天界熟悉形勢,又可消去崇恩的嫌疑,為了不露破綻所以我們才不曾告訴你,可誰知你竟會一氣之下放棄登錄仙籍,如此,又亂了我們的計劃。”
“華兒,羅傾說隻要你成仙便有人助你救出白夜,你可知那人就是崇恩哪。可任羅傾苦心布局,卻沒料到你會恨崇恩到放棄成仙的機會,否則也不會有仙魔大戰的百萬生靈血灑昆侖顛。”
“我後悔這麼多年都不曾將此事告訴你,讓你心裏痛苦這麼久,這都是我的錯,所以,華兒你不用恨他,他並沒有錯。”
她話落了許久,南華卻不曾有絲毫動靜,漆黑的眼放空了一切,仿佛陷入了某種夢境中,眸中呈現出朦朧的微霧。
許久,她才轉向紫淮:“你讓我不要恨他?”
紫淮要到口的話卻在看見那雙眼睛時堵在了喉嚨。
“若讓我不必恨他,這些年他為何不與我說清?他看著我受折磨,為何不肯解釋?”
“這……他有他的理由。”
“無論他有怎樣的理由我都不會原諒他!”
南華起身,微勾的唇角一抹苦笑,眸中一點淒然,依然是麵若冰霜,她的心早已生成厚厚的冰,那痛苦怎是一個解釋就能原諒?
“你真不原諒他?”
“你曾是天界的太子妃,如今為了救出我父母而背叛九重與天界,你覺得他可會原諒你?”
紫淮一愣,漸露出痛苦之色,南華轉身而去。
“華兒。”
走到門口時,紫淮開了口。
她苦笑道:“那個笨蛋還有一個藏得很深很深的秘密,隻有我知道的秘密。他說他將一個魂魄養了兩萬多年,後來那魂魄轉了生出現在他麵前,那就像看見自己的孩子般令他心顫。可後來這孩子看他的眼神慢慢變得不一樣,他既是懊惱又是欣喜,這複雜的情緒不知在何時變成了讓他心尖顫抖的酸痛,那樣的歡喜與不舍,還有深深的罪惡感,因為這魂魄是與他並肩而戰的兄弟的妻子,於是他將那孩子遠遠推開,傷害著她,疼著自己。”
“那個笨蛋以為前世相愛的靈魂在今生也會相愛,他隻要看看就行了,可誰知道他那個蠢蛋兄弟竟親手殺了那個孩子,這讓他的心痛得不得了。在那孩子複生後,那笨蛋終於恍然大悟,決定再不會推開自己愛的人,但那個人的心卻已向他關閉了。”
魔宮的陽光極是充足,明媚而絢爛,屋外一叢叢耶夢伽羅搖曳著豔麗的裙擺,芳香迷人。陽光從門外灑進來,恰好落在南華身上,勾勒出一道泛著淡淡白光的剪影,衣擺裙裾靜而輕盈,身姿出塵若仙,此時此景,靜謐得如同一幅暖暖畫卷。
這畫卷靜了許久,久到那話語可以被忘卻在身後,她才緩緩擺動衣袖消失在絢爛的陽光裏。
那話語說得太虛幻,太輕又太重,讓她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怎會有這般痛心的夢境?怎會有這般虛幻的現實?
沒有了遮擋,滿滿的陽光終於盡數落在門內,金黃的色澤,燦爛的光輝,還有搖曳的耶夢伽羅,那大紅的裙擺真像嫁衣。
紫淮喝了口茶,悠閑地坐在搖椅上,曬著暖暖的陽光,懶懶地閉上眼。
佛說,緣起即滅,緣生已空。既然緣來緣去都不曾圓,何不在夢裏圓它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