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賣草藥的漢子忍不住笑了。
“嗬嗬……。”賣草鞋的大叔繼續低頭數錢。
微風又起,帶來弛山淡淡的薔薇花香,有零落的花瓣緩緩飄落,落在那上好的大紅雲錦上,也瞬間失了光彩。
張至深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恍惚如看著月鏡中的命數起起落落,於是……又長長歎了聲。
二月的風總是那般緩緩地吹,吹來了弛山的花香,吹來了遙遠的人聲,又吹來了眼前這冷漠的美人,精致的麵容,皮膚白皙,漆黑又略顯深邃的眼靜靜看著張至深,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麼不存在的東西。
張至深略微心虛,莫不是這姑娘被他捉弄,找他算賬來了?麵上卻是無比誠懇地問:“姑娘要去的地方找到了?”
“找到了。”聲音還是冷冷清清的,眼睛依然注視他。
被這樣的美人緊緊盯著,換其他男子少說也要臉紅,張至深臉皮卻是厚得很,臉上笑容堆得絕對憨厚誠懇:“姑娘還有什麼想問的?”
“有。”
“姑娘是要算……”
“你年歲幾何?”
“呃……這個,姑娘問這個似乎不妥吧?”娘親說過,不要向陌生人透露年齡。
“回答我。”這美人冷冷的,好看的下巴微抬,深邃的眼睛依然盯著他,一股不容抗拒的氣場無形壓來。
張至深覺得那吹來的風有些涼了,這女子雖美,就是太冷漠了些,有種寒意逼人的感覺:“在下今年二十有三。”才不會告訴他小爺其實剛滿十八。
“做什麼的?”
“算命。”大活招牌擺在這呢。
“家裏有什麼人?”
“這個……可不可以不說?”
白衣美人抬起一雙美目,看了眼隨風飄揚的幌子:“不是說問你什麼都知道,怎的不答了?”
張至深苦了一張臉:“我是說算命,而不是讓你問我的身世,你看,咱們一點都不熟,你一個姑娘家的,問這些不妥。”
美人定定看著他,那深邃的美目說不出的好看,行雲流水般,又如繁星萬丈,漆黑如墨中,不知藏了什麼不可告知的秘密。
“那便不問。”
“哎,姑娘請留步。”
“何事。”
張至深笑著,微挑的一雙鳳眼不經意間又帶上了隱隱的桃花色,十分明豔:“姑娘兩次與我相遇,說明咱們有緣,不妨容在下為你算上一命,好知禍福,緣分深淺。”
“好。”一個字,猶豫了許久,那雙美目又緊緊盯著張至深看。
“呃……我臉上有什麼?”他不得不懷疑是自己哪裏儀容不妥,還是這姑娘看上了自己?想到這裏,臉上竟是微微一紅。
“沒有。”美人收回了目光,微微垂下,“你想算什麼?”
“這是要姑娘決定,你想算什麼,我便為你算什麼,姻緣,命數,過去,未來……”
“那你算算我是什麼人,來自何方,要去往何處,要找的東西能否找到。”冷清好聽的聲音打斷了他,優雅地坐在簡陋小凳上。
“這個,也可以,姑娘你稍坐一會兒。”
張至深從一旁方盒中取出一方精致的小木盒,木盒裏是一麵比碗口稍大的銅鏡,銅鏡四周各種繁複奇怪的符號花紋,中間兩行篆刻小字:月行古今,鏡觀天命。
這是薔薇宮的月鏡,每一個月師通過它使用咒術便能得知想觀之事,鏡觀天命。可惜天命又豈是真能窺視的,薔薇宮最好的月師,也不可看透所有天命,他們看見的,隻是天命的一個小角。
張至深雙掌張開,覆住鏡麵,默念口訣,咒術在手心生效,微微發熱。再移開,端著一麵小小的鏡子左左右右緩緩地旋轉了幾個圈,鏡子背對著美人,但鏡麵上什麼也沒看見。
才開張第一位客人,便看不透關於這人的一點點,是他的月術不精,還是這姑娘並非凡人?
然而,張至深從小跟著城東的黑瞎子學算命,蹲城西的牆角看劉半仙卜算瞎掰,還時常與隔壁的隔壁的錢掰掰鬼混,學得可是一身的神棍精髓,行走江湖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