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線(1 / 2)

前線烽火不息,芳洛城外偶爾有北弩探子冒出,很快又被城牆上的弓箭手射箭嚇走。

身為主帥的樊驚羽坐在城主特地開辟的議事堂內,他的麵前擺放一張皺皺巴巴的地圖,上麵標明了北牧王庭的要塞與糧草路線及大概退路。

朔風與金風站在一側跟他詳細介紹那邊的情況,好繼續作對策。

令他們意外的是,少年初出茅廬,即便贏了頭一仗也沒有沾沾自喜,反而謹小慎微,身上絲毫沒有那時在主子麵前才有的少年氣性,更多是成熟穩重。

不過一想到暗閣早早遞來關於他的背景情況後,他們便不多想了,隻能說個人的品性與成長環境密不可分吧。

須臾,有幾位將領也進來彙報,堂裏卻沒因此熱鬧太多,氣氛隱隱凝重,樊驚羽眉頭折痕更深,指尖落在地圖上的某一處峽穀邊。

和風與熏風潛伏在北牧王庭的暗處,花了好長時間才進來的她們不敢有絲毫懈怠,前幾天主子傳話要利用阿薩摩這顆可塑棋子,讓她們驚訝之餘卻也理解。

皇室戰爭從來不分先後,哪怕北牧王庭現在的帝王早已上任多年,還將弟弟二王子封王,賜予無限榮耀,卻也不得不暗地戒備,相比之,小王子阿薩摩就平平無奇多了。

除了那雙異瞳——北駑人信仰神明很多,對於這件事他們向來敏感且排斥,可事實上阿薩摩並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他的眼睛原本該是正常的黑色,可惜有一隻眼睛天生淺藍,出生沒多久睜開眼後,嚇死了自己的生母。

他們都以為他不祥,然而殊不知他那藍色的眼睛是天生殘疾引起的,看東西全都是模模糊糊,這還是當年主子貪玩,去民間暗遊時得知的。

不過有些地方倒是把這種眼睛視為祥瑞,讓人覺得蠻奇特的。

阿薩摩因眼睛緣故被侮辱忽視,誰也看不上這位小王子,都覺得他一生都會被人踩在腳下,正是因為如此,才造就了他隱忍且虛偽的狡詐性子。

老實說,和風熏風並不願意去接近這樣的家夥,並且保護他引導他篡位,可誰讓這家夥能得主子一眼,他們隻能埋頭苦幹,好好做事了。

沒多久,和風熏風成功接近阿薩摩的消息傳回戚焰手裏,她騎在馬上拉開弓射出一箭,眉頭微蹙,給遞消息的暗閣影衛傳話,讓她們必需謹慎小心。

“阿薩摩看上去單槍匹馬,卻不得小覷,你把關於他的現有情報全部告訴她們,這樣的話她們便會明白了。”

卸下身上軟甲重披月色長衣,戚焰從校場回到攝政殿,近些日子以來,天子都不過來了,畢竟有司馬君在扶持,她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隻是偶爾還會感慨幾句,但也沒想著扭轉局麵。

小時候父皇可喜歡她,總是抱在懷裏批折子,這可是連太子都沒有的待遇,就她有。

父皇喜歡給她講戰場的事,朝堂的事,也給她講後宮那些女人自以為他不會知曉的事,這讓原本軟軟呼呼的小公主變成了又硬又韌的女子。

但她那時候學刀槍劍法隻是為了陶冶情操,強身健體,並沒想過自己會為了守護前朝與天子拿起劍斬殺。

父皇以前問過她:“焰兒若是男子,這皇位便非你不可了。”

當時的她拿著剪刀做風箏,滿心無感,說話也頗不規矩:“我不是男子,便不能坐皇位嗎?父皇您這話是偏見,前朝南國不也有女帝嗎?”

父皇聽後,隻是搖搖頭,摸摸她的腦袋:“可你不是男子,幸好不是男子。”

現在想想,真是太天真也太美好,那時候的她生活舒坦自由,想什麼要什麼,當然以為皇位自己也可以得到,就像父皇一樣手握大權。

但光是攝政王,就已讓她失去諸多,那怕權力再大。

皇宮金銀玉石堆砌出來的囚籠,京城是錯綜複雜的迷宮,臣子們是守護者,也是狼豺虎豹,在這裏,她必須時刻警醒,再不能如以前任性妄為。

所以父皇才會說出那些話。

北駑人再次重整起兵的消息傳來,朝堂果不其然炸開鍋,朝野都在討論芳洛城的結局,他們真心的害怕與擔憂,是為國,也是為家。

當然還是有些例外,就比如宰相,他故技重施,稱病不來上朝,天子拿他沒轍,畢竟是兩朝元老,而且至今為止將自己的把柄藏的很深,沒有一些時日,是不可能全部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