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笑道,“好麼,你隻顧著說我,你那個寶玉哥哥呢?不要他啦?”

黛玉微微一笑,隻覺得和寶玉說開之後,過去種種,直如行雲流水一般,過不留痕,就連納蘭性德父子,在自己心裏也留不下多少痕跡了。過去,終究早已經過去,在她短暫又豐富一生中,從未有人像胤祥這樣緊密地參與進了她生活,時至如今再回頭看去,過去那些心動,不過是大事未定之前必有浮躁罷了。

“你是我良人,小孩都和你生了兩個,你還問我做什麼。”她唇邊帶笑,又蹭了蹭胤祥肩膀,隻覺得胤祥雖然也有這樣那樣不好,但對自己心是真,這也就夠了。她自己也不是個足赤完人,過日子就是要這樣互相包容著走下去才好。

胤祥心中一片熨帖,不知怎麼地,也覺得黛玉說是真心話,不覺握住了黛玉手,低聲道,“如果早你就說了這些話,也不至於要互相猜測,到了現在,才算真正夫妻同心。”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黛玉把手遞給胤祥,讓他緊緊握著,心裏想著幾年來胤祥與自己細水長流感情,嘴角漸漸上揚了起來。誰說林黛玉這一生必定是孤苦,又是誰說她必須喜歡寶玉呢,如果如今嫁給了寶玉,哪裏來得這樣閑情逸致,與夫婿閑來無事出門玩耍?想必,一邊要伺候王夫人,一邊要打點好房裏那些精怪大丫頭們,又要愁著寶玉天生頑劣,恐怕在功名上難有所成。當初揀選了胤祥這個夫婿,實在是明智之舉,想來,將來哪怕是風風雨雨,夫妻兩人也能風雨同舟。

兩人就這麼依靠了一路,到了地頭時,卻原來胤祥早安排了帶黛玉來居庸關遊覽,城門守將與胤祥是老相識了,並且又是這樣風雅事,早就派人清了一段風景極佳長城出來,胤祥拉著黛玉手漫步在城牆上,看著關外關內那蔥蔥鬱鬱花草樹木,與那進出不絕熙攘遊人,不禁歎息道,“百年之後,也不知這些人都會在哪裏,而我們又在哪裏。千年之前,這居庸關又在哪裏呢。”

黛玉前世也曾經遊覽過居庸關,如今看到這長城上處處都有兵士使用過痕跡,不少武器就這麼被散放在牆邊,不禁也大起今昔之感,緊了緊與胤祥相握手,若不是顧忌著終究遠處還是有人可以看到兩人,就要把臉藏進胤祥懷裏了。想到前世來到這裏時,還是與疏南一起啃著饅頭,也是這麼手拉著手,喘著粗氣在如織遊人裏擠來擠去。和今日這才一出行,就讓周圍人肅肅穆穆不敢直視,在這空蕩蕩長城上漫步情景相比,真不知道是哪時更開心一些,雖說自己生活在孝莊不斷推動改革年代裏,已經比許多前輩要幸運得多,但,黛玉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孝莊那樣勇氣與決心,要攀爬到這個時代最高點,繼續把她精神推行下去。畢竟,她與懷柔不同,她有胤祥,有弘易,有虹愛,還有剛出生小弘曉。或許,在時代中隨波逐流,也不失為一個可能選擇。

“怎麼,一直站在這兒發呆。”胤祥見妻子踟躕了腳步,便溫言問,“雖然是春天,但這裏到底是高了點,風也挺冷,若你覺得看夠了,咱們便下去吧。”

黛玉忙道,“隻是想起前塵,心中有些感慨,想當年從揚州上京時,再沒有想到,當時遇到那個不討喜少年,會是我終生良人。世事弄人,竟至於斯。若我能回到當時,必定對當時我諄諄叮囑一番,要她好好看看你那時模樣,也好把你那稚氣樣子記在心裏。”

胤祥想到當時兩人在一條船上,卻是往來不多,偶然相見,也隻是為了下棋。而自己當時滿腔情思,卻是寄托在寶音身上,也覺得十分有趣,莞爾道,“當時看到你,雖然覺得你長得好看,但小孩子哪裏在意那個,反而覺得你神態高傲疏遠,讓人很不喜歡。要不是四哥一直叮囑我別太多事。我還要捉弄捉弄你呢。再沒想到,幾年後相見時,你已經換了個人,雖然我嘴上不說,但心裏……實是從那時起,就盼著你真能做我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