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1 / 3)

間不及多想,倒身下拜,口稱“死罪”。謝蘭修點點頭,也不去扶他:“當年拔除崔浩,我替阿析謝謝高博士。聽說高博士有歸隱林泉的意思,不知是否打算棄置太子的深仇大恨了?”

高允愣了愣,才抗聲說:“娘娘這話,下臣不大明白!”

謝蘭修在自己女兒家,倒也不算忌憚,她輕輕走到高允麵前,見他又伏低了些身子,才輕聲道:“太子的手串,陛下曾贈與我。可惜我閨閣弱質,不能手刃奸宦,為太子報仇。”她輕輕把阿析留給她的最後念想兒從貼身的小袋中掏了出來,俯身放在高允麵前:“高博士才具、忠心、耐性,及忍辱的能耐,我也隻敢篤信你了。”

高允心裏被這些雲霧般的信息衝擊著:憑著一句話,一個手串,就能證明她沒有在陰自己?就能證明她確實想為太子報仇?可是,他的直覺卻選擇相信。他苦笑道:“高允是拿命在賭。”

旋即,麵前高貴的人兒曲下膝跪倒在高允麵前,高允大驚失色,但未及他去扶,她又站了起來,輕輕說:“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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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未空,誓不成佛”原是一種決絕。同一本手書的《地藏經》,以奉太後供佛之名,送入了赫連琬寧的宮中。

赫連琬寧皺著眉,有些厭惡鄙薄地瞧著從武威公主府送進來的這件東西,隨意翻了幾頁道:“謝太妃的字倒是長進了。不過……”隨手棄置在一邊。她身邊冷清,心也變得清冷,日常隻肯與兩個妹妹及信任的幾個宮女在一起閑坐念念經卷。

赫連玥寧卻還是改不了那個時不時就開始犯瘋病的模樣,正兒八經地趺坐了半天,腦子又開始不清醒,用手指去捏香爐中暗橙色的香頭,被結結實實燙了一下,她甩著手,反倒笑逐顏開:“哎呀,果然是地獄。聽說天竺中有的佛學教派,就喜歡自虐來求道。是不是越痛,就離開悟越近?”她伸出好奇的手指,仿佛沒有被剛才一下燙痛似的,又準備去捏忽明忽暗的香頭。

赫連琬寧一把把她的手拍開,嗔道:“你這些年的苦沒有吃夠?”

赫連玥寧搖搖頭說:“苦什麼?有吃有喝,沒人打擾,除了寂寞些,連喜怒哀樂都不必有。這哪裏是吃苦,直是極樂世界!”轉而又神秘兮兮道:“你說這是謝蘭修從她女兒府中送出來的?她倒真是受寵,生了兒子,又生了女兒?”

赫連琬寧白了她一眼:“就是一個女兒,哪裏來的兒子?”

赫連玥寧笑道:“有沒有女兒我不知道,兒子麼肯定是有的,不就是太子麼?太子死時,陛下在她的冷宮抱著她大哭,我先還當自己聽錯了呢!”她見赫連琬寧和赫連瑱寧的臉上流露出的詫異之色,不覺有些得意,越發把自己所聞一絲不差地說了一遍:“……原來陛下也會哭呢!我當時呀隻想笑,又不敢大聲笑。聽陛下向她道歉,他們倆又說什麼‘莊子鼓盆’,又說什麼‘母子至性’,又說什麼‘他不知我是母親’……”她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張著嘴停了下來,可是翻了半天眼睛也想不出不對勁在哪裏。

倒是赫連琬寧,如醍醐灌頂,心裏暗道:原來如此!

接下來的一切,太後赫連琬寧安之若素,不急不躁,不虛不實,作壁上觀。

高允首先發難,謂本朝舊製,為了防止母後專政臨朝,所有儲君之母,尚要賜死,豈有皇帝生母健在,且權傾宮闈,打壓正嫡太後,又依仗娘家勢力,妄圖左右朝政的?

宗愛如今也是站在權力頂峰的人,但凡到這個位置,都容易產生疑心病,何況他是個閹人,注定無法企及帝位;又是弑君而上位的權奸,骨子裏也有害怕,見新太後鬱久閭氏果然有些猖狂跋扈的樣子,地位高了,連權位在誰那兒都搞不清了,竟然修書請自己的阿兄——柔然汗吳提發兵助自己在宮內駐防親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