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包跑下去。
圖書館門口跑過來一個高瘦的戴眼鏡的男孩,也是一身肥大空蕩的校服,身後炸藥包似的大書包在跑動中喜感地墜顫著。
兩個人跑到對方跟前,一起停下來。那場景讓人看著總覺得莫名地眼熟。
兩個男孩說了一會話,肩並肩一起走了。
沈嘉文那雙5.3的眼睛一直盯著兩個遠去的男孩,快要到角門時,他看見他們牽起了手。
回去路上他心不在焉地想起來,那不是老電影裏常見的場景麼,男女主角久別重逢之類的。
到家時寶寶已經睡了。年曉米一個人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開著台燈看書,暖黃色的光線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很柔軟,比平時更柔軟。
看見男人進門,他把書隨手一扣,起身幫他倒了一杯溫開水:“爸還好?”
沈嘉文接過來喝了一口,在他身邊坐下來,打了個哈欠:“嗯。”
“洗個澡早點睡吧。”
男人懶懶地把腦袋往年曉米肩膀上一枕,臉頰蹭到青年柔軟的頭發,幹淨的薄荷味道。
“同性戀很多麼?”
“啊?”年曉米轉頭看他,艱難地把那顆滿是卷毛的腦袋從自己肩膀上搬開,沈嘉文太重了,每次他被這樣枕一會兒,肩膀都要酸好久。
大貓一樣的男人被搬開,三秒鍾後啪嘰倒回來,這次是枕在大腿上。
年曉米無奈極了:“我不是枕頭……”
“問你話呢。”
“不知道啊……國外研究說是有5%呢……”年曉米也開始打哈欠:“怎麼了?”
“沒事兒。”
“對了那個健身卡我退了……”
男人轉過頭來從下往上看他:“為什麼?你舉不動啞鈴還可以去練練瑜伽啊,省著動不動老喊腰疼腿疼……”
“……邵怡說沒那個必要,每天壓壓腿就行了。”說起來簡直心酸,都說做零號輕鬆,實際上真的好辛苦。
沈嘉文抬手摸摸他的臉,笑了:“算啦,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吧。我給你買的東西用了麼?好不好使?”
年曉米臉一紅:“以後別買了,用不著,長痘而已。我媽說拿蘆薈膠塗一塗就行了,等天冷了就好了。”
“不給你花錢我心裏不得勁兒。”
年曉米抓抓他的頭發,笑起來:“你不困?去睡覺吧。”
日子照舊平平淡淡地過著。夏天沈嘉文食欲不好,他不怕冷,但怕熱怕得很,家裏空調開久了又頭疼,整個人變得十分嬌氣。原本沒人照顧著的時候也就那樣了,現在身邊多了個整日裏噓寒問暖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的人,自然沒病也要借機撒撒嬌。
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年曉米也不是傻的,一次兩次,慢慢看出一點端倪來,但他也不說。人對自己的愛人大概都是這樣,他慣著他,煮綠豆百合甜湯,做沙冰,搖扇子……心裏卻很甜。心甘情願。
沈父可能是知道了點什麼,也可能是沒有,偶爾沈嘉文回家,會被問起“朋友”的事,沈嘉文猶豫著,最終還是選擇了搪塞。
他知道他父親的脾氣。這麼多年了,他從來都是在忤逆他。這一次,大概是最後,也是最狠的一回。到最後,免不了傷筋動骨的一場戰爭。
他無所謂,但是他怕年曉米被傷害。
青年做了水果果凍,水果很多,凍兒很少,好大的一隻,裝在玻璃盞裏,芒果黃桃草莓葡萄蘋果椰果和橘子瓣,五顏六色地包裹在半透明的一層凍兒裏,明亮可愛。他和寶寶兩個一人舉著一個小鋼勺,探寶似地挖著,你一口我一口,掏水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