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曉米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蹲下來認真看他的臉。
帥男人大抵長得都差不多,飽滿寬闊的額頭,細挺的鼻梁,深邃的眼。沈嘉文皮膚並不算好,離近了看會有很多細小的毛孔,甚至還有一層細細的絨毛。可是依然很英俊。眉毛又長又濃,睫毛也密實卷翹,小刷子似的,在眼睛下方投下淡淡的影子,融到淺淺的黑眼圈裏去。
年曉米看著那淺淺的暗影和下巴上青青的胡茬,又一次心疼了。很想摸上去,把那一層東西輕輕地抹掉。當然是不敢的,於是隻能這麼偷偷摸摸地看著,有點難過,又有點幸福。沈嘉文衣服穿得不多,襯衫加羊絨坎肩。年曉米摘了衣架上的羽絨服輕輕蓋在他身上,戀戀不舍地回去接著看賬本。這回就有點看不下去了,過一會兒就要抬頭瞅一眼熟睡的沈嘉文,瞅一眼就悄悄地在心裏高興一下,那粒埋藏許久的種子在這小小的喜悅裏悄悄萌芽。
不知過了多久,沈嘉文動了動,年曉米趕緊低頭看帳,連大氣都不敢出。
沈嘉文是被熱醒的,一身汗濕。他迷迷糊糊地抬頭,身上一件厚厚的羽絨服,不是自己的,誰沒事老給自己瞎蓋什麼被子。睡得口幹舌燥,以為助理小何還在,隨口問道:“有茶麼?”
“有,有。”
半天也沒端過來。沈嘉文起床氣有點大,不耐煩地催促:“快點,渴死了。”
“冷的行麼?”
“都叫你快點了聽不懂話啊!”
一杯溫茶遞到手裏。沈嘉文一口氣喝到底,人也清醒了。“怎麼是你?啊,對,你來看帳。”
年曉米點點頭,有點心慌,低頭走回到辦公桌前,把目光釘在賬冊上。
又亂發脾氣。沈嘉文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煩。
服務員又敲門,送來兩份盒飯。沈嘉文斜楞了他一眼,服務生馬上解釋:“這位先生說和您吃一樣的就行。
年曉米不知道沈嘉文和員工一樣是吃盒飯的。算了,沈嘉文擺擺手。
盒飯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白菜溜土豆片,炒蘿卜辣子,青椒溜肉段。不過出自後廚大師傅們的手,滋味自然是街上那種七塊錢一份的快餐所不能比的。知味居的盒飯好吃,從前就有心思活絡的服務生跟後廚串通,每天偷著多做那麼幾十份賣給附近公司的上班族。沈嘉文知道了,跟楊經理講了聲,又開了次員工大會,順道把相關責任人辭掉了。助理小何還曾不知死活地建議沈嘉文中午在外賣窗口加盒飯賣,多賺一點是一點。沈嘉文恨鐵不成鋼,開什麼玩笑,高檔餐廳賣盒飯,營銷最忌諱的就是這種檔次分散的經營方式。小丫頭還不服氣,那您那個外賣窗口,這麼說也跟盒飯沒兩樣,一樣拉低餐廳的檔次。沈嘉文臉色一沉,我的事你少管,把你自己的事幹好。小姑娘委屈地坐回去排日程,再也不敢給沈嘉文提建議。
沈嘉文原先一直想把這姑娘辭了,無奈沒有啥好借口。每次剛要開口說要麼你明天別來了這姑娘就開始劈裏啪啦掉眼淚:老板我哪兒不對你說,我改還不行麼。害他隻得把要出口的話咽回去。要說工作能力吧,她就是比一般強那麼一點點。相貌氣質吧,都隻是湊合。比較難得的是工作上她是個實心眼兒,就聽沈嘉文一個人的,別人你說出天花來,我也要聽老板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