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柏昊與他麾下三百餘名士兵浴血奮戰,苦撐一天一夜。葉柏昊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將士的鮮血噴灑在漫天黃沙中,落日長虹下是一種絕望的蕭索。也許是命不該絕,在最危急的關頭忽起狂風,卷起飛沙走石,葉柏昊和幸存的二三十名死士趁亂逃出包圍圈,卻還是與大軍失散。
回大盛的路中,葉柏昊的士兵一個個倒下了,或是因為傷重或是傷口感染,或是因為體力不支,他試著去挽救,不過是徒勞。
烏雀山是大盛和蒙古的天然屏障,葉柏昊知道,翻過了烏雀山就可以回到大盛,可近年來蒙古的觸角已經伸到了邊境,別說他沿路一直被蒙古人搜捕追蹤,就算是跨過了防線,他也不一定是安全的。而這個女孩,便是他在烏雀山逃亡時救下的。當時兩個蒙古人將女孩圍住,嘴裏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語言,女孩衣衫破爛,大聲呼救,葉柏昊心一橫,促馬上前,掄起長槍展臂一掃,一槍兩命。至此之後,他便帶著這女孩開始了翻越烏雀山的逃亡之路。
葉柏昊注意到女孩耳上戴著的嵌紅寶石花形金耳環和頭上插著的嵌綠鬆石花形金簪便知道這女子非富即貴,他也識得出女孩身上所傳衣服布料的獨特紋路,正是京城最有名的鮮衣閣的傑作。他從未開口問過女孩來曆,但已經心中有數;礙於禮數他也不便相問女孩為何出現在此處,但鮮衣閣的布料是有定數的,不會隨便賣給來路不明的人,所以他對這女孩身份還算放心。
不過,這女孩性格實在是不討巧,貞靜賢淑沒有,有的隻是刁鑽任性,葉柏昊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要給自己找個累贅。可人已經救了,半截丟下她不是大丈夫所為,他雖不是什麼善男,這種事還是斷斷做不出來的。
忍吧,葉柏昊耐著性子,又問了一句,“你到底想要如何?”
女子是嬌生慣養寵起來的小姐,平時養在閨閣是很難和外麵的男子相見,就算是見了,哪個男人見了她不是眼巴巴望著,垂涎她的美色?哪個男人不是哄著她,讓著她,上趕著和她說話?她何時見過如葉柏昊這樣冷漠的男人?
“你不讓我坐在馬上,也不給我吃東西,我肚子裏沒食,一點力氣也沒有!”女子的語氣裏充滿了埋怨,“我累了,你不也累了麼,既然咱們都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為什麼不把那馬兒宰掉吃了呢?馬肉雖然不好吃,但是也能填填肚子,省的咱們在這荒山野嶺餓死!”
“你說什麼?”葉柏昊克製著怒氣,才不讓自己發火,這女孩竟然要吃了他的馬?這匹馬叫踏雪,是聖上賞他們葉家的汗血寶馬,他的父親在他決定投軍那日將這馬割愛送給了他,這馬如今跟了他三年,是他最忠誠的朋友,這個女孩竟然說要吃了它?都說女人心善,可這女孩看起來不過十歲上下,竟然敢對他提出這等要求。
葉柏昊冷笑一聲,“既然走不動了,那你就待在此處吧。”說完,轉身便走。←思←兔←網←
女孩外強中幹,在原地等了葉柏昊半天,也不見那人回來接她。她有些慌了神,搖搖晃晃站起來沿著葉柏昊離開的路線追過去。一個半大的姑娘在黑暗的山林裏穿行,時不時刮來陰測測的嗖風,她已經嚇的淚流滿麵。她不知道找尋了多久,走到了一處山穀,不遠處有若隱若現的火光,她有些興奮,加快了步伐朝那火光之處靠近。
山穀的穀口很寬,走兩步便進入了一個很狹窄的地方,兩邊都是峭壁,女子忽然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站住——”
她回頭看去,腳步卻沒停。正在這時,一張巨網從天而降,將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不知哪裏衝出來四個人,他們舉著火把,依舊是那蒙古騎士的打扮,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她哭都忘了哭,隻顧著尋找剛才那個叫她“站住”的聲音源頭在哪裏,可是,搜尋一圈,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