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袁喬初會(1 / 3)

如此徹底的虛空,連夢也無一絲......

可惱片刻便有人不停地騷擾:“喬大夫,快醒醒!快起來.......”

我轉過身去,繼續虛空.......

“哎呀,你怎麼醉成這個樣子了......”仿佛是春漪深深擔憂的聲音。

老甑,你釀的酒竟如此沉美,魏英定會喜歡的......

“喬大夫,快起來,袁夫人來了,中軍帳裏服侍內務的人全都去拜見行禮了,就缺你一個......”春漪越發擔憂的聲音,何時她已用手巾沾了冰涼的井水,為我擦拭臉頰。

“袁夫人,與我何幹?”我最不想聽到的名字,見到的人,為何此時卻來煩我?一時語氣頗為氣惱。

“哎,喬大夫,千萬不可這樣說。”她立即用冰涼的手巾使勁捂住了我的口鼻,窒息難耐,我總算是被憋得清醒過來。

“謝天謝地,你總算是清醒了。”春漪大大地舒了口氣,繼而鄭重地說道:“喬大夫,你趕緊將自己收拾清楚,先去正房拜見袁夫人,我還得去後廚督促杏兒和老甑準備茶點。你拜見後,也來後廚幫幫忙,將軍午間在校場用餐,我們得單獨為袁夫人準備餔食。記住,快去快回啊。”說著,腳不點地地出門了。

“哦......”半晌才收回魂魄,在這個時空,想來我和你是避不開了......既然無法離開,我隻能遵守那些等級規則......勉強將自己收拾幹淨,便腳步輕飄地向正房走去,瞥見日頭已上三竿。

行至東邊的小窗,內裏隱隱有女人的對話聲輕輕傳出,似有若無,有人正在拜見麼?我是不是要稍等?這一躊躇間,卻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含一絲傲然,隱一絲剛切:“都這麼些日子了,既然你始終不肯回府,我隻能親自來向你道喜了!”

“夫人.......”是玉墨略帶戰栗惶恐的聲音,“夫人,奴婢知錯了......奴婢本想第二日便回府侍奉夫人和太夫人,無奈將軍不許,將軍說他自會向夫人與太夫人交待此事。”

“果然是將軍寵得緊,你這夜夜新婚,整日樂昏了頭了!竟將自己的身份和規矩忘得一幹二淨,還敢拿將軍來做借口!”陡然狠厲的聲音。

“夫人,奴婢不敢,奴婢知錯了......玉墨越發惶恐的聲音,“奴婢這兩年在將軍身邊服侍,一向是不敢越雷池半步的,那日奴婢也不知為何,將軍突然就......夫人,奴婢不敢背叛您,卻也不敢違背將軍的旨意,奴婢實在是不得已的,還望夫人體諒奴婢......”

“體諒你?”那聲音刺耳冷笑道,“我了解將軍,你要是斷然拒絕,他絕不會強迫你!我看是你自己期盼已久了吧......”

“夫人,奴婢從小就跟隨您,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您,更不敢背叛您,”玉墨竟已開始小聲哭泣,“那日將軍真的是一反常態,奴婢都沒有時間拒絕或逃開,奴婢.......”

“別說了!”那聲音惱怒而不耐煩地打斷她,房中唯留玉墨的啜泣聲。

半晌,那聲音才歎道:“罷了,你也不用一再表忠心了,我也覺得納悶呢,你服侍他兩年,跟在軍營也一年了,他一貫以規矩相待的,並未稍有青睞,那日為何突然就收了?想來與你無關......”

“謝夫人體諒奴婢。”玉墨哭聲漸收,語氣中似乎滲入了些許失落。

“你過來,那日前後發生了些什麼?是怎樣的情形?你細細告訴我。”那聲音收起了不耐,冷靜詢問。

“是。”玉墨應道,接下來的聲音卻模糊難辨,想是到她跟前細聲彙報了。

半晌,才又聽到:

“傻丫頭,他就這樣收了你,連個名分也沒承諾,你竟信著他,卻不來告訴我。你沒名沒分,今後如何過活?更別提侍奉太夫人。”那聲音竟柔和了許多。

“夫人,事情發生得突然而離奇,奴婢知道將軍隻是一時情緒,將軍的心,從來都隻在夫人身上。奴婢隻望今後能留在夫人身邊繼續侍奉,萬不敢要什麼名分。”玉墨小心地說道。

“你可以不要名分,但你若生個一男半女的,那可是將軍的骨血,豈能這樣糊裏糊塗地跟著你被人指點?你看得過我還看不過呢!”

“夫人?”玉墨陡然驚訝惶恐的聲音,“奴婢輕賤,豈敢為將軍孕育子嗣?”

“胡說!將軍既已將你收房,孕育子嗣,乃是你的本分。這豈是你能決定的?”那聲音陡又淩厲。

“夫人.......”玉墨的聲音充滿了不解,想來她是深深了解靳夫人的“先例”,當日才會私下向我尋求避子藥物,如今袁夫人公開如此要求,不容她表忠心,又是為何?

盡管頭腦暈沉,看遍曆史的我卻很快理解:其一,你要避子,你要墮胎,那也是你私下應該“主動”去做的,豈能在公開出場合打袁夫人的臉?她是要樹立關心將軍後嗣的賢惠形象的;其二,玉墨好歹是她從小跟隨的心腹,自然非外麵娶進的可比,況又是奴婢出身,在她的掌控之下,即使獲得名分,身份又能高到哪裏去?事已至此,玉墨若生個一男半女,多半要歸到袁夫人名下,豈非剛好解決了長子的問題?除非將軍對玉墨寵愛無比,袁夫人無能為力,又或是玉墨能**絲瘋狂逆襲......”

果然,隻聽那聲音說道:“傻丫頭,府中絕色的丫頭不少,將軍單單能青睞於你,那是你天大的福氣,亦是將軍看重於我。從今往後,你我共同服侍將軍,將軍和我自不會虧待於你。”

玉墨謙卑地應道:“夫人,奴婢今日的一切都是夫人給的,奴婢今後的一切,皆聽從夫人的安排。”她自然不是個笨人......

不覺已繞過轉角,來至南麵回廊,忽一人攔住去路,厲聲質問。恍惚之間,如此陌生,想是袁夫人帶來的府中家丁,抬眼望去,正房大門邊整整站了兩列隊伍,這陣勢......我小心說明了來意,他自去通報,不多時便引我入房。

正房正中,平日簡樸的楠木坐榻,早已鋪就了錦裀繡墊,一位紫衣華服的麗人端坐其上,鬟堆烏雲,肌勝霜雪,渾身佩戴的珠翠寶玉,五色炫曜......悄悄打量,雖是同一張臉,在這個時空,養尊處優的她更顯雍容嬌貴,那黑如滴墨的明犀眼眸,流轉之間,幽深神秘......

反觀自己,那一身素色的粗布衣服如此寒磣,還帶著軍中的粗糙氣息,心底竟不由生出幾許自卑,兩個時空,我都是個失敗者麼......

轉瞬卻又暗笑一回,我和你,前世今生,顛倒身份,如此混亂的情緣......

“喬大夫如此姍姍來遲,見了夫人又不行禮,這是什麼規矩?”簡厲的聲音傳來,這才瞥見,袁夫人身旁,一左一右還立著兩位丫鬟,容顏盡皆美麗,與玉墨不相上下,亦都穿著青色的侍婢服飾。隻是右邊那位,身形適中秀雅,觀之沉默內斂,左邊那位,身形高挑健美,眉宇之間,有股灑脫淩厲之氣。

發話的,正是左邊這位侍婢,玉墨,已不知去向,門邊何時,又湧進了些服侍的婆子丫鬟環繞著我,那排場,弄得我一時心緒難寧。

“青珞,喬大夫是讀書人,自然矜貴些,再說她在公中奉職,怎可用府中侍婢的禮節要求她?”袁夫人望著我笑道,幽黑的眸子頗為深邃。

靜下心來,曲身向前施禮:“屬下喬逸,拜見將軍夫人!”

“軍中設女醫一職,聞所未聞,前所未有,將軍卻打破陳規,敢於立新,我常暗自思量,想是喬大夫為人,有世間女子所未有的過人之處,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她目光灼灼,甚為專注,我竟不自覺地垂下了眼瞼:

“夫人謬讚,喬逸惶恐。”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客套著,氣氛微妙而尷尬。酒勁趁勢卻來搗亂,一時頭痛欲裂,心煩意燥,有些站立不穩。

“喬大夫,聽聞你博學多才,學貫古今,閨中難得如此良友,今日既有幸相逢,我正好向你討教討教,你過來,坐我身邊。”

我好歹也是你老公的前妻,這古代女人的心理素質,當真強大......

“喬逸不敢,些須讀過幾本書而已。”嘴裏這樣說著,卻不得不走近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