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好孩子,降臨到這個世界時都帶著純真的眼神,然後不斷長大。身體,思想,靈魂,都被覆蓋了一層陰暗暗的顏色。揭不下褪不去。
而社會總是善於把我們這些曾經最單純的孩子變的最不堪。它教會我們成長,作為報酬,我們就要把最幹淨的眼神上繳給它。
腳步走太快,靈魂就會跟不上。
我本慶幸,我的天空曾一度蔚藍,看不見雜質似的透亮。
琪笙總說,我的生活就像一顆誘人的果實,芳香四溢。
是的,我承認。不得不說,我的生活和未來是誘人的。父親是夏蘇集團的總裁,母親是權勢盛強的政治官員,而我又是個天生乖巧的乖乖女。用琪笙的話就是:“我是一天生的惹事精,你是一天生的乖小孩。內心世界就跟暗湧似的,表麵世界就跟地殼似的。心裏波濤洶湧,表麵風平浪靜。而我,就跟大海似的,表麵和內心都有夠波濤洶湧的。”
是的,我的內心是叛逆的,可是內心的叛逆始終侵占不到我的做事行為上,在所有人的眼裏,我是那種大家閨秀,不會罵人不會打人,孝順懂事有禮貌。
五歲開始就乖乖在家彈鋼琴,十一歲就過了鋼琴十級,初中直升縣城裏的最好高中。高中成績也是一直名列前茅。而家裏早早把關係打通,畢業去法國留學,留完學回來繼承家業。家裏家產甚多,涉及的地域也極其廣闊。天生的好命胚子。
“蘇沫,這次的演講比賽你要好好對待啊,不要緊張,也不要掉以輕心。爭取給咱班那個一等獎回來。”老班坐在我的麵前呱呱地說著。
“嗯。我會努力的。”我平靜的回答著,內心卻不平靜的盯著他那鋥光瓦亮的頭頂看著。
“有些話,老師本不該涉及的,可是蘇沫啊,不是老師說你,你和那個安琪笙啊……”他眉頭微皺,光亮的頭頂在陽光的照耀下忽閃忽閃,宛似荒野中埋藏了幾塊金子,在烈日的炙烤下閃爍著光芒,等待著那些辛勞的尋寶人去撿取。
對於我和琪笙,所有人都勸誡我,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他們就好像擔心和壞人在一起的人都會變壞一般。可是我覺得琪笙是個好女孩。讓我覺得從骨子裏透出的好。
“我明白,謝謝老師的提醒。”心裏有些不耐煩,可是還是禮貌而溫和的說著那些我自己都認為不大可能實現的話。
“你的成績如果一直保持下去的話,老師相信你是一定會考上好大學的。好了,老師也不多說了,你去忙吧。”他驕傲地說著,仿佛我那矯好的成績是他教出來的而不是我多年刻苦學習的來的。
我點了點頭,走出辦公室前抬眼看了看他腦袋的周圍,不禁的發出感慨,雜草似的北大荒啊。
“嘿。”安琪笙拍著我的肩膀。眼睛裏透著光。她是個極其嫵媚的女子。這點我不得不承認。
“幹啥。”我笑著。
“又被老頭分配任務了?”她揚了揚手,然後從身後拿了一袋子的零食給我:“二班的一個男的給我的,四五袋,太多了,給你一袋。幫我分擔分擔。我怕吃不掉就得壞咯”
“感情我是垃圾桶啊,你怕它發黴啊。不過呢,樂意之至。”
“滾,又跟老子整成語。”她揚起她的左腳正準備給我光榮地一踢。
“鞋子挺漂亮。滾了啊。對了,晚上放學等我,一起走。”我趕緊向一旁挪了挪,免得我就這麼被她那不知輕重的一腳給踹死。
“那是。”她得意的揚起眉毛。
“說漂亮你還真信。”我吼完這句話小腿拎起來地跑,唯恐她聽完後照我的臉上一腳踹來。
“你丫的!”她對著跑得老遠的我怒吼著。
當她從我身邊跑開時,我覺得全世界陽光被她都卷走了。其實我是卑微的吧。
琪笙這樣想著,搖了搖頭,踱步進入教室。
和她分別後我的心情格外的好,在碩大的學校裏來回穿梭著。我喜歡這個學校,由衷的。我喜歡它的格調,喜歡它進入學校後連成樹蔭的用法國梧桐排栽成的小道。喜歡學校的後山坡,長滿青草的地方,每次去都能聞到滿腹芬芳的香氣,那是一年四季所盛開的不同品種花卉的芳香。這個學校,鬱鬱蔥蔥。
琪笙是一個被領養的孩子,領養她的是一戶賣豆腐的夫婦,不知是誰的身體原因,夫妻二人結婚多年始終未得一兒半女,他們便尋思著領養一個孩子,好給他們養老送終。而琪笙就像上天給他們送來的福祉一樣,在深冬的大雪天出現在他們家門口。而這對夫妻對待琪笙就像對待他們的親生女兒一般,捧在手裏怕凍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二人也不約而同的守護著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