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天澤三年偏僻的北方小鎮上,巷內破敗斑駁的牆體在夕陽的暈染下盡顯滄桑,巷口幾米外背牆蹲著個短衫漢子。許是聽到腳步聲接近,左手上一小塊饃放進嘴裏使勁嚼兩下,吞咽,轉頭,大概是想喝口稀的,右手的粗瓷碗離嘴邊很近,看到扶著巷口牆壁大口喘息的於樂樂,愣愣地起身。落日的餘光剛好打在頭臉上,與英俊和帥氣不沾邊,嗯...一張年輕的臉很有朝氣。呆愣的眼神以及張大的嘴巴瞧著有點傻氣,於樂樂肯定這傻氣是源於自己。

她真不是有意跑出來嚇人的,她也很無奈,很委屈。頭發是為配合那身男裝梳的,剛從上個巷角的破筐裏爬出來,頭臉淩亂慘淡可想而知;那件偷來的男裝外套,為躲追蹤早不知去向,上身一件輕薄白色裏衣,跑了一身汗,粘貼在身上;紅色長褲是早上被按排配那件亮眼長裙穿的,為了方便跑路,提得太往上露著一小節腳踝;兩腳隻剩一隻鞋。一秒,兩秒,還好這眼神隻有驚訝,沒看出衡量估價之類的,咬咬牙就他了,不選他求助眼前也真沒別的法子了。

幾步上前,曲膝撲倒在他腳邊,右手撲上男子褲角,仰頭,雙眼蓄淚,雙膝跪地前至腳邊,雙手抱腿,“大哥,我是好人家的女兒,被幾個人販子追趕,救救我,求求你,大哥救救我.....”

曾幾何時於樂樂對這老套搭訕求救法評價為俗不可耐,膩味又作做,白白糟蹋了那影視小說裏的灑脫英雄。

當時室友說得多好啊,俗不俗的,管用就行!膩味怎麼了?男人就好這口。做作要是用得到位,那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可是大智慧啊!

今兒個姐就全靠這智慧了。

隻要過了這關,以後定當痛改前非,三思而言。

這愣頭青怎麼還這副呆樣!!都已苦求再三,咦?臉紅了?

難不成他是個迂腐的?覺得一個姑娘光天化日公然抱著他大腿哭求太過不知廉恥?那用錯招了呀!該對他泣述想一死保貞的誌向,肯請英雄仗義,死後為苦命女尋一幹淨之地埋葬,並送家書一封,告知老父慈母女兒雖遇強賊惡盜,但不屈強畏死,一死保貞,不曾辱沒他們多年教悔。對父母養育之恩以及英雄仗義之情隻能來生為牛馬再報。然後起身向牆去.......

其實走神的不隻於樂樂,被人抱著腿滿臉通紅的楊大郞同樣不在狀況,原因嘛與於樂樂想的跨度有點大.....

楊大郎是奉家長之命到鎮上來為自己選媳婦回家過日子的,看著他高高壯壯,一大人樣,其實是個十五的半大小子。在他還沒從這姑娘打扮中回過神呢,就被人家抱住大腿,都沒看清對方是怎麼到他跟前的,然後他就動不了了,那抓著他腿的手指像烙鐵一樣熱,隻能這麼傻愣愣盯著下方一雙溢滿水的杏仁兒眼。

這樣的眼神他見過,在小七出生那天晚上,他娘也這樣卑微地跪著一臉哀涼的求著他爹,求他五叔,六叔,八叔,最後還有自己,當時他以為娘定是身體太虛弱神智不清,一時焦急沒看清眼前是自己兒子,他娘多要臉麵的一個人呀。可接著清楚聽到他娘說:“求求你,大郎,求求你.....”那雙眼睛像會說話,千言萬語地,可他一句也聽不懂,隻能看著那淚水在眼框裏轉啊轉的,越來越多就是不肯掉下來,急得他覺得心痛得要不會跳了,身上的血直往頭臉上衝.....後來他對自己說,以後無論怎麼著都不要讓他娘再那樣卑微那樣絕望,再也不要了!之後也的確沒再見過,卻不是因為他有多本事,多出息,在小七出生兩個月後的一個晚上他娘閉上眼睛就再也沒睜開過。

“死丫頭,看你往哪跑!”

一句話嚇得於樂樂嗷的一聲跟個兔子似的,借著手上英雄胳膊噌地轉身竄到高個的身後,露出個頭尖用眼睛瞄對麵的三個販子,樣子很慫。

三個人販子站定,領頭的一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