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淵一痛,麵前的嬌俏容顏寫滿擔憂,他的心中又不經意想起念念不能忘的白衣倩影。在那漫天飄雪的冰原,她烏黑的秀發散在空中,劍風狂卷,在拚命練劍的我的身側,她看著我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神色?
淩淵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沒事,隻是偶然想起了些往事。”
往事。那些歡樂的溫馨的過往最終隻換成十四歲那年染滿天空的血,熊熊燃燒的火燒掉的何止僅是一個鑄劍山莊!
仿佛那夜親人的哀嚎又響徹在他的耳側,淩淵緊緊捂住胸口,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江南王的畫舫漸漸行的遠了,船尾在這錦繡河上拖出一圈圈的漣漪,映著兩岸不滅的燈火,光怪陸離。默然不語的承光突然道:“若是國家出現變故,你們會怎麼做?”他的話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靈鳶眨眨眼睛,古怪地看著他,原來他也有正經的時候啊!
淩淵遞給他一杯酒,道:“江湖人隻問江湖事!”是啊,江湖人隻問江湖事,他累了,江湖上的風風雨雨已讓他身心俱疲,他,終究不是一個英雄與聖人,他的劍隻為他想保護的人而揮!
承光哈哈一笑,好像聽到了最佳的答案,先前的抑鬱一掃而空,“好一句江湖人隻問江湖事!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那些所謂的江湖俠客,魔道巨擘懷有高絕的武功卻不願安守本分,募徒授功,不服皇權,欲與朝堂分庭抗禮,這正是國家禍亂的根源!如封天一郡,魔天猖獗,百姓隻知魔宮而不知朝廷,何其悲哉!”他越說越激動,褪去玩笑人生的外衣,竟流露出一種霸者天下的氣勢來!承光再次喝光杯中酒,擲聲道:“若我為皇,必將改變這種局麵,削弱江湖勢力,還天下以安泰!”
靈鳶心中很是不舒服,但具體是哪裏卻又說不上來。是他的瘋狂言論亦或是他身上突然爆發出的陌生的王者風氣?雖相逢隻有半日,但在她的心中無疑將承光當做了最好的朋友,他可以變著法逗自己開心,也可以任自己欺負,與冷冰冰的星墨完全不一樣。而現在他竟變得如此陌生,沒有了詼諧,消失了幽默,變得深沉而複雜,好像與自己的距離又瞬間拉開了千山萬水,她竟然仿佛從未真正認識過他,這樣的感覺竟讓她有一絲心痛,她不由挖苦道:“我看你啊命犯煞星,根本不是當皇帝的命!”
承光氣勢一收,仿佛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恢複了平常嬉笑的模樣,打了個哈哈,“開玩笑,開玩笑的,皇帝豈是我這個濁世翩翩佳公子能當的!我還是繼續遊戲風塵好了,哈哈!”他諂媚地看著靈鳶,一副討好的笑容,卻沒注意到星墨拈著酒杯,眼中閃過奇異的神色。氣由心生,勢由神發。那些不經意流露出的,是否就是你我想要掩藏的本心?譬如你的風氣,我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