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天氣還有哪個白癡會來。」『喂,是你叫我來的。』這間研究室的空間比四樓的研究室大一些,但隻有9個座位。進門左側靠牆也有一排書架,高度到天花板。賴德仁正坐在最裏麵靠落地窗的位置,雙眼盯著屏幕。『隻有你一個在?』我問。「是啊。」他說,「剛剛還有一個,他可能去實驗室了吧。」

『程序有什麼問題?』我走到他身邊。「不曉得。」他站起身,讓位給我,「連compile都沒辦法過。」『太遜了。』我直接坐下來,右手抓起鼠標。

賴德仁寫的這個程序有些古怪,而且他又在我身後問東問西,一會問我為什麼會這樣?一會又問我最近好嗎?搞得我很難專心。半個多小時後,總算搞定。『解決了。』我說,『請吃晚飯吧。』「沒問題。」

他走到書架前,拿出兩碗泡麵,再走回位子旁,伸手遞了一碗給我。『吃泡麵?』我皺起眉頭。「你知道嗎?」他說,「台風天吃泡麵最幸福了。」『為什麼?』「因為晴天吃泡麵最快樂、陰天吃泡麵最浪漫、雨天吃泡麵最有趣。」『反正你隻想請我吃泡麵就對了。』「沒錯。」他笑了。

我們各自端著麵走到樓梯口的飲水機衝熱水,再走回他的研究室。等待麵熟的三分鍾裏,我們簡單聊了幾句,話題是今天的台風。「來點背景音樂吧。」掀開碗蓋後,他說。他站起身打開落地窗,室外狂風暴雨的怒吼聲瞬間湧進來。「這氣氛不錯吧。」他笑了笑,拿起筷子,「很久沒一起吃飯了,

想念我的吃相嗎?」我懶得理他,低頭掀開碗蓋,拿起筷子。

『最近有什麼好看的電影?』我問。「今天早上看了《放學後的保健室》,不錯。」『喂。』「是步兵片呢。」『真的嗎?』我隨即正色,『喂,說些適合你身份的話題吧。』「跟你隻能聊這類話題。」他說,「遇周公論禮樂,遇紂王談酒色。」我不想接他的話,雙手端起碗,把剩下的湯喝光。

「出來吹吹風吧。」賴德仁走到落地窗外的陽台,身子靠著欄杆。『那是台風耶。』雖然嘴裏這麼說,但我還是起身走到陽台靠著欄杆。風雨依然不斷,天色卻完全黑了。陽台有些濕,不過比起我臥房外的陽台卻是幹爽多了。我和他並肩站著,臉上偶爾被乘著風的雨掃過,涼涼的,很舒服。

「最近好嗎?」他突然問。『我改程序時你就問過了。』「但你沒回答。」『我沒回答嗎?』「嗯。」他轉頭看著我,「最近好嗎?」

『這問題有這麼重要嗎?』我說,『需要問三次?』「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最近是指多近?』「這三個半月內。」『三個半月已經「不近」了。』「好。」他說,「那我改問:這三個半月來你過得好嗎?」『三個半月的日子超過100天,太長了,很難一言以蔽之。』「反正你不想回答就對了。」『沒錯。』我笑了。

我們同時沉默了下來,隻聽見呼呼作響的風聲。「給你看樣東西。」他首先打破沉默。『《放學後的教室》嗎?』「是保健室,不是教室。」『有差別嗎?』「當然有。保健室有床,教室沒有。」『喔。』我說,『不過這種東西我喜歡一個人看。』「我不是要讓你看這個!」

他轉身走進研究室,我很好奇,便轉頭看著他。隻見他在書架角落拖出一個紙箱,然後從紙箱中抱出一團紅色。「還記得這個東西嗎?」他又走回陽台,將懷中那團紅遞到我麵前。這是用紅色厚紙片做成的繡球,比籃球大一些。我耳邊的風雨聲好像突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