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那小姑娘!
唰的一下,人人扭頭看向鳳無絕。
看見的,就是一副絕對驚悚的畫麵。
鳳無絕這輩子就沒對別的女人和顏悅色過,除了他奶奶和喬青,換了其他的雌性生物,立即變身人形冰箱嗖嗖冒冷氣。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兒?鷹眸裏泛著暖,俊麵上含著笑,那明明應該一巴掌拍死的手掌正撫在小姑娘的後腦勺上,一下,一下,要多輕柔就有多輕柔。
而那本應該不死也殘的小丫頭,非但沒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姑娘一去兮不複還”,反倒下巴抵在他肩頭上,小腦袋一晃一晃的,隨著他掌心蹭啊蹭:“爹爹……”
“唔。”
“爹爹。”
“唔。”
“爹爹。”
眾:“……”
還有比這更操蛋的麼?
這邊兒打生打死差點兒把穆氏給拆了。
那邊兒父慈女孝相依相偎別提多和諧。
鳳無絕一共四個娃,兩兒兩女,可說集齊了兩個“好”字,前頭三個不是帥的沒邊兒就是美的像朵花,充分集合了他和喬青的優良血統,那麼長成了這麼一朵奇葩樣子的小丫頭是哪一個,也就毋庸置疑了。
“嘖,”安靜了有好一會兒,囚狼才搓著牙花子:“長大了還是這麼藝術,真抽象!”
“……還是挺像喬青的。”
“哪兒?”
沈天衣一說完,人人湊上前去,瞪著眼睛開始找。
四娃很自覺地從鳳無絕的懷裏出來,她自認五官已長開了,不再是小時候那麼慘不忍睹,有時候照著鏡子臭個美,還能看出幾分別致來。於是她十分期待地等著他們說。
就聽柳飛先說耳朵像,邪中天說指甲像,玄苦賤賤地飄過說牙齒也挺像,又白又亮到了晚上就隻剩下牙了。這群混蛋一個比一個嘴欠,戳的四娃淚眼汪汪的,還是忘塵一語道破天機:“身材像!”
“噢噢,對,都沒胸!”
四娃一晚上晃蕩在眼眶裏的眼淚,終於被這最後的一根稻草一壓,啪嗒一下,落了下來。她哇一聲又撲向了鳳無絕,也就沒注意到,另外有一邊兒正有個人條件反射地抬起了胳膊,等著小徒弟像往常那樣受了欺負找師傅。
希望無情落空。
蚣蝮有些不適地蹙了下眉。
他頭一次意識到,原來這個孩子除了他之外,還有那麼多的選擇。原來這個孩子,真的不是非他不可。
鳳無絕,喬青,爹爹,娘親,兄姐,叔叔……
這些在過去都隻像是一個個符號,管他們在大陸上有多麼牛逼,對師徒生活造不成任何的影響。哦不,影響是有的,每逢和四娃的大姨媽一同報道的秉燭夜談裏,這些都是談資,聽著四娃的趣事增進增進師徒感情。可是現在呢,符號成真了,化為了一個個活蹦亂跳的人,那麼實實在在又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前。
就在不遠的前方,人人有血有肉有鼻子有眼,圍著“他家孩子”笑著鬧著,那個隻有他能揉的小腦袋,被那些人一個一個地揉過去,那熊孩子還笑的跟個傻帽一樣。
——那是一個圈子。
——他家孩子在圈內。
——而他,被隔絕在圈子之外。
這個認知,讓大魚的眉頭蹙的更緊,心裏一下子空落落的。
偏偏那個孩子完全沒發現,四娃在重逢的激動和喜悅裏,早把什麼師傅給忘去了姥姥家,她挎著鳳無絕的胳膊講著一路上的見聞,包括裘玫和鳳十公子的陰謀,巴拉巴拉一陣後,喬青忽然有個不怎麼好的預感:“你說老二和老三也一塊兒來了?”
四娃眨眨眼:“娘親。”
喬青腦後一涼。
四娃笑眯眯:“瓜子兒好吃嘛?”
好吃嘛?
好吃嘛?
回音轟隆中,喬青不好的預感已經沒了頂,砰的一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正坐在一間小黑屋裏,人不能動,身上有一道鎖鏈給捆著。一瞬間她就明白了這玩意兒是什麼——雷火三千殿的鎮殿之寶,捆聖索。
喬青點點頭,挺滿意:“不錯,這東西都讓你們借過來了。”
對麵一群人嬉皮笑臉的,最前頭是三張桌子,分別坐著二娃三娃和四娃,這三胞胎熊孩子長大了,擺出個三堂會審的姿態來,看這模樣,是要批鬥她了。喬青笑著看向邪中天:“膽兒挺肥啊?”
邪中天眨眨桃花眼,伸手就把二娃給賣了:“冤有頭債有主!”
二娃鳳蕭一直在知族跟著左長老,和邪中天的關係自不用說,喬青挑挑眉毛,沒說話,再看柳飛:“師兄啊……”
這捆聖索乃是雷驚豔的師傅所造,名字雖然喊的響亮,卻並非真能鎖住聖者,若她是全盛狀態,輕輕鬆崩開小意思,不過這會兒身體裏的神力流失了一小半,想來沒有九品煉藥師的幫忙,是絕對做不到的。
柳飛一聽這一波三折的“師兄”,咽著唾沫往後退:“老子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