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周覓鎮定自若地敲門。“吃飯了。”

裏頭沒動靜。

周覓又慢悠悠地咚咚咚敲門:“哥,你不吃也可以,餓到半夜,我可是要吃臍橙了。”

這該死的漢語哦,他說的到底是臍橙還是騎.乘?

趙影敗下陣來,認命地走下樓,到飯廳裏一看,愣住了。

“怎麼樣?”周覓開心地說:“我做了兩個多小時,都是你最喜歡,我很久沒有做菜給你吃了,今天……”

“我最喜歡的?”趙影苦笑著打斷他的話,“不吃四季豆,不吃辣的,最討厭苦瓜。還有跟鴨子一起炒的那是是什麼東西?”

“你都不吃?”周覓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隻是這笑不如方才燦爛,很有些勉強。他解釋說:“這是酸筍,你不是最喜歡吃酸筍炒鴨?”

趙影皺眉,臉上有些不耐煩,目光幾乎在說“又來了”。他閉了閉眼,似乎在強忍怒氣,但他終究是忍不住:“周覓,你夠了沒有?”

周覓愣住了:“什麼夠了沒有?”

“你將我當成周渡的把戲玩夠了沒有?”趙影的表情就像憋了十幾萬年的火山一夕噴發一樣,怒意就像滾燙的岩漿般噴射而出流了滿地,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周覓,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個活生生的有自主意識的人?我是趙影,我不是周渡,周渡已經死了,這麼多天了屍骨都爛……”

“住口!”周覓的臉色發白,固執到偏執地說:“你沒有!你沒有死!你就站在我麵前!”

“站在你麵前的是趙影!周覓早就死了!”趙影試圖將自己的話變成一根根挑開傷口的銀針,讓那爛在心裏的膿血流出來。他指著桌子上飄香的菜說:“周渡愛吃酸,我不愛吃。周渡吃苦瓜,我生平最討厭苦瓜。周渡能吃辣,我一吃辣就胃痛。周覓,我原來以為你對周渡的愛是真心的獨一無二的,現在看來,你其實愛的是周渡這個名字吧?不然的話,怎麼隨便一個男人你就能騙自己那是周渡?你缺男人缺成這個樣子?”

周覓一直聽著他的話,臉色越來越白,自從車禍發生以後,他就急劇地消瘦,直到現在也沒有恢複,整張臉瘦得幾乎就剩骨頭了。趙影的話說完,他的臉就像一張白紙糊在頭骨上一樣,白森森地枯瘦著,十分的滲人。唯有那雙眼睛,細長斜飛,眼珠越發地黑亮。

“我不會認錯的。”周覓堅持,聲音有點顫唞,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說服趙影。他忽略趙影話語裏那些傷人的措辭,隻認準一件事:“我可以認錯所有人,但是絕不會認錯你!”

“那你剛見到我的時候怎麼不認錯?還一個勁地想殺我?”趙影反問,不客氣地冷笑了:“你隻是發現自己沒有個希望就堅持不下去,所以胡亂找了個人當成周渡支撐自己。周覓,你太自私了!沒有人願意是代替品,沒有人願意被強迫,你要發瘋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拉上別人!”

“我沒有發瘋……”周覓喃喃,眼睛裏一瞬間出現了水霧,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他堅持:“我沒有認錯,哥,我不會認錯你的,你不要再否認了好不好?”

趙影閉了閉眼睛,他需要清醒一下,避開周覓。他從來沒將周覓傷成這個樣子,從前他們也吵架,也冷戰,他還曾經飛到國外,冒著出差的名義一個多月不回家。但是無論怎樣,他都沒有對周覓說過任何傷自尊的話。他將周覓保護得那麼好,現在卻要親手將周覓心裏的肉割掉一塊。

他心疼,那割掉的就是他的整顆心,但是他沒有辦法。因為周覓心裏那塊肉已經爛掉了,不割掉,就會害死周覓。

“隨便你怎麼想,我不管你了,你想做神經病就做吧。”趙影撂下狠話,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