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半假地將反應誇大了表現,表麵上什麼也吃不下,吃了又吐;一麵為了肚子裏的孩子,還得背著郭嘉偷吃一些,不能叫他發覺。
這情形看得郭嘉直皺眉。
可憐兮兮地司馬黎愈加粘人,甚至和郭奕爭風吃醋起來。郭嘉舍不下大扔不下小,隻能一邊擁著她,一邊好聲誘哄郭奕去找文若伯伯玩。
“奉孝……留在許都陪著我們母子好不好……”司馬黎醞釀了數月,終於直直切入正題。
“這是何意?”郭嘉怔了怔。
“曹公要出征遼東的事……我聽唐姊姊說了,你會去嗎?”她抓了抓郭嘉的衣袖,仰著頭遲疑地問道。
問了也是白問吧。
“我會趕在你臨盆前回來的,嗯?”郭嘉溫和地撫了撫她的麵頰,他意已決。
“可……若是回不來呢?”司馬黎垂下眼眸,臉上表現出的倉皇失措,卻不是裝的。說到“回不來”時,她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眼前閃過無垠蒼茫的白色,風聲在耳邊呼嘯,那一瞬間她什麼也聽不到。
“怎麼會,”郭嘉以為她是擔憂自己歸期未定,寬慰著笑道:“之前我說百日拿下徐州,呂布殞命白門樓那日剛好是第一百天。這次也一樣,我會提前回來。”
他還是非去不可。
“我怕……”司馬黎低著頭,指尖微顫。原本在演戲的她,演到最後全成了真情實意,她堅定了語氣,直言道:“我不要你去。”
郭嘉撫上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輕歎一聲,語氣同樣堅定:“主公能否平定北方就靠這一戰,他為人主尚且身先士卒,我不能退居其後。”
“……若是你預知曹公有可能會因此喪命,你會勸阻他出征嗎?”司馬黎閉了閉眼睛,夢中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就連她的聲音也變得空靈。
郭嘉怔了一怔。
“還記得柳城嗎,我總是做著有關於它的夢……夢見曹公的旌旗和他的士兵,夢見漫天的素縞,夢見永不停歇的風雪,還夢見一樽棺槨……”她抓著郭嘉胸`前的衣襟,似乎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郭嘉不答話,她就襲擊自顧自地說著:“你說若要平定北方,就得勢必收複遼東;若要收複遼東,柳城就是必經之路……”
須臾,郭嘉放在她背上的手輕輕撫了撫,像輕哄郭奕時那樣說著:“……夢境都是相反的,不要放在心上。何況,你又怎能知道,那躺在棺槨裏的人是我?”
“我夢見過奕兒,”她抬起頭,直直看進郭嘉眼底,聲線微顫:“就在生他的那一晚,我夢見他坐在雪地裏哭,哭得很無助……等我拚命喊他的時候,夢就醒了……這麼多次的夢境,絕不是巧合!”
不僅因為這一係列的夢境,還有她記錄所用的絹帛,那抹“官渡之戰”之後的墨點,也定然暗示著什麼。
頭頂上方一陣沉默。
待到郭嘉開口時,仍是一陣雲淡風輕:“莫要多想了,我答應你,這次出征一定加倍小心。”他說完,將她從自己懷中帶了出來,目光平和地看著她,半是承諾半是自侃道:“不如我去向主公討一位專屬軍醫如何?讓他每日都來問診,絕不生一點小病。”
“不行,防不勝防,還是不去的好。”司馬黎想都沒想,立刻否決道。
許是因為她的態度太過強硬,令郭嘉的笑容定了一會兒。
“果然在你心裏,家國天下的夢想還是排在第一位的麼,我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人啊,”司馬黎慢慢掙脫了他的雙臂,坐得遠了一些。別過頭看向一邊道:“如果你覺得我們母子三人,加上你自己的性命,都敵不過這場戰役的勝利,那麼你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