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造化弄人,昨天,五年來一直索戰的劍神還是找到了他。
正午時刻,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在黑暗中,雙眼猶如兩粒明珠。他看著掛在牆壁上已有五年未動的天心劍,上麵已經沾滿灰塵,可依舊不減它當年風光,任歲月如流水般滾滾流逝,也塵封不了它的光彩。
他對著劍笑了笑,天心劍突然在牆壁上顫動,或許它在興奮,或許它在為即將到來的決戰歡呼。人已站起,手一揮,隔空取物,以氣禦劍。天心劍從牆壁上飛起,已在他手中。他的手一抖,劍鞘上的灰塵立即震落,他長歎一聲,微笑地看著天心劍,心道:老朋友,好久不見了。
屋外,陽光明媚。
他的一雙兒女正在屋前玩耍。
大兒子楚雲開見父親走出來,而且帶上了那把劍,內心感覺到了一絲不妥,跑過來道:“阿爹,你要去哪啊?”
每一樣殺過人的武器都會散發出一種它所獨有的煞氣,劍有劍氣,刀有刀氣。沒想到年方十歲的他,竟能感應到天心劍所散發出來的劍氣。
秋風輕輕吹過,拂起他柔滑的發絲。他的臉孔小而靈秀,靈秀中卻又隱含幾分堅毅之氣,剛柔並重,讓人一見難忘。
楚劍南叫道:“嵐兒,過來。”
小女兒楚雲嵐笑著跑了過來,叫道:“阿爹,今天給我們做什麼好吃的啊?”
秋天溫暖的陽光照到她的臉上,正是眉目如畫,芙蓉如麵,彷佛連一顆淚珠也會把她的腮兒滴破。年僅八歲的小女兒,已長得一副美人胚子。
“你就知道吃,阿爹每天要上山打獵砍柴,已經很辛苦了,”楚雲開又看著楚劍南道,“阿爹,今天讓開兒做飯好嗎?我昨天跟王嫂學會了煮玉米粥,可好吃了。”
楚雲嵐吐了吐舌頭,怪笑道:“我可不要吃玉米粥,我要吃米飯。”
楚劍南看著一雙兒女,心裏頭真不是滋味,五年前他們還是吃香的,喝辣的,可是因他一氣之下,拋棄了以前的一切,包括所有的金錢,還有那座樓,中華樓。來到這個無名村落裏,過著清苦的生活。
楚雲開見爹不說話,又道:“阿爹,你好像有心事。”
楚劍南蹲下身,看著一雙兒女道:“阿爹沒事,隻是想起你們的娘親了。”說著眼睛不由一酸,眼淚已忍不住落下,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這五年來,他不知為她流下過多少傷心的淚水,多少次想自刎於妻子墳頭,可想到一雙兒女孤苦伶仃,又堅強地活下去。這一雙兒女,成了他活下去的惟一理由。
楚雲嵐掏出破爛的絲布替他擦去淚水,嬌聲道:“阿爹,你不要流淚,我不吃米飯,我喜歡吃大哥做的玉米粥。”
楚劍南聽到女兒的安慰,心裏更是心酸,道:“好,爹不流淚,剛才隻是眼睛裏進了灰,一會兒就沒事的,今天你們想吃什麼,阿爹就跟你們做什麼。”
楚雲開道:“阿爹,我隻想吃你親手做玉米粥。”
楚雲嵐道:“我也想吃。”
楚劍南道:“好,今天阿爹跟你們做玉米粥。”
所謂的玉米粥,就是玉米磨碎,再用水煮沸而成的粥。江南等地的農家多做這個。
不一會兒,三人麵前已放好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玉米粥。
楚雲開看著爹道:“阿爹,你煮的玉米粥真香。”
“比你做的好吃多了。”楚雲嵐笑道。
楚劍南笑著道:“你們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時,鄰家的王嫂端了一碗米飯走了過來,看到他們一家其樂融融,笑道:“剛剛聽到嵐兒吵著要吃米飯,我就端了一碗過來,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單吃粥怎樣能長大呢?”
楚劍南接過,謝道:“王嫂,你太客氣了,改明兒,我上山多打幾隻野味送你家去。”
王嫂笑道:“不用了,你還是拿到鎮上去多賣幾個錢,給孩子們買點米回來。”
楚雲開道:“王嫂,謝謝你,等我長大了,一定買很多的米回來報答您。”
王嫂笑得更開心了,她長得並不算漂亮,但笑起來無疑十分動人。自從丈夫被抓去當兵之後,一去十年,渺無信杳。
五年前,楚劍南抱著妻子的棺木,帶著一雙兒女四處尋找隱身之所,而到了這裏,一雙兒女卻餓暈了,沒辦法,隻有到農家去討,找了多家都不肯施舍,後來多虧了王嫂給了他一碗稀飯,才救活了他們,最終他們就在這裏定居了下來,而王嫂一直待他們如親人。楚劍南上山打獵時,一雙兒女就交給她照顧,所以他們之間的感情,豈止是鄰居之間的感情。但楚劍南心中除了妻子之外,再難容納另一個女人,所以一直都在婉拒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