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章 指縫(1 / 2)

耶路撒冷地下工事,某個昏暗的操作間內正坐著一名略微傴僂的身影。與地麵上此起彼伏的轟鳴炮聲不同,這裏有著一種不同尋常的靜。靜得讓人發寒!

在這個並不寬敞的房間內沒有開燈,隻有控製台上紅綠黃三色的信號燈能夠略微映照出搭在其上的那雙手。有些幹瘦的大手有節奏地緩緩敲擊著手指,與金屬台麵發出沉悶的聲音。

忽然間,有一個不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入了那雙大手的主人耳中。雖然隔著厚實的鐵門,但那急促的腳步聲仍然令人如它的節奏般忐忑不安。奇怪的是,那隻大手的主人似乎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如果不是一直敲擊著台麵的手指驟然間停了下來,誰都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聽到了那個聲音。

近了,近了,隻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後,那個腳步就突然間停了下來。毫無疑問,腳步聲的締造者此刻已然站在了門外。輕微的喘息聲透過門縫傳了進來,顯然正是那個人在考慮是否要推開麵前的大門。他究竟是誰?畢竟能夠如此快速地在縱橫交錯的地下工事找到這個操作間,除了吉哈德聖戰僅有的幾個核心成員外,便沒有其他人了。

哐!一聲巨響猛然間暴起,出乎房間內人的意料,剛才還在門外猶豫不絕的來人竟大力地踢開了鎖著的大門,引得整個狹小的房間似乎都震了一震。

房間內的人終於站起身來,雖然他的動作依舊不緊不慢,可那有些微微顫抖的手卻早已透露了他內心世界的湧動。隨著他漸漸轉過身來,從門外射入的光線照在了他的臉上,那深邃而精明的眼神揭示了他的身份——吉哈德聖戰的首領柯郎特!

“父親,你不能那麼做!”踢開門的來人高聲喊道,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喊柯郎特為父親。

聽到兒子的呼喚,柯郎特一把攥緊了剛才還有些顫動的雙手,雙瞳頓時好似蒙上了一層無形的迷霧,讓人無法看透他心中的想法。

“你,害怕了?”柯郎特冷冷的聲音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令站在對麵的小柯郎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也許是家族遺傳,又或是父親的言傳身教,小柯郎特竟也能夠很快地從激蕩情緒中擺脫出來。即使麵對的是自己父親,聲音也顯得異常剛強:“不!父親,作為你的兒子,我從來不會讓你失望,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如若還有將來的話……”

“但……但你這樣做對別人不公平!”小柯郎特不待父親反駁,便急切地接著說道:“那些在工事中尋求庇護的平民,那些好不容易拋棄了各種成見走到一起的戰士,還有……”

“夠了!”柯郎特粗暴地打斷了兒子的言語,但接下來的十數秒內卻忽然間異常平靜,仿佛這對父子對望的眼神就成了相互交流的媒介。然而這種平靜沒有持續多久,就在小柯郎特即將在父親犀利眼神中敗下陣來的時候,對方主動放棄了這種劍拔弩張的對峙。

老柯郎特麵對兒子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仿佛身體內一半的精氣神全部隨著這聲歎息而消逝在空氣中。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雙眼凝視著布滿紋路的掌心,嘴中喃喃道:“正像你所看見的,如今這雙手,它的上麵什麼都沒有!每每當我努力用它抓住某些東西的時候,卻發現指間總是會默默流走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