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畫在鬼界,是頗為受女鬼們歡迎的。
瑰畫的二哥瑰路,是鬼界有名的美男子,仰慕他的女鬼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鬼界沒有油傘團扇,綾羅紗絹,眾女鬼除了眉目傳情,就是找瑰畫捎些書信私房話兒。
瑰畫素來與瑰路親近,也樂得跑這美差,長此以往,倒是與不少女鬼成為了閨中密友,可惜輪回無盡,天命難測,總是不停的有人輪回而去,再也見不到了。
隻是即便美鬼如雲,瑰路卻從來都不上心,隻是笑著搖頭,把東西放在一邊。
他的心裏隻有羅媚。
當那女子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熟悉柔媚的聲線,讓瑰畫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猛地回過頭去,隻見雅間門口亭亭玉立著一個美人。鵝黃色繡花羅裙,輕紗曼攏,腰身玲瓏,一頭青絲斜斜挽了個髻,簡單地插了根蘭花簪,雙眸似水,眉若遠山,雖粉黛未施,清清淡淡,但張臉仍是極美的。隻是瑰畫一眼看過去,就覺得有幾分古怪。
這女子氣質清雅疏離,脫俗出塵的樣貌與她溫婉嫵媚的聲音完全不相配,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明明唇角掛著笑,卻又好像仍是一副冷漠的模樣,再仔細看去,她又真的在笑著,說她笑得虛假,不像,說她天性淡漠,也不妥帖。
瑰畫微微失望,她不是羅媚。
“婉姑娘。”紫黎苦笑一聲,說道:“你消息倒是靈通的很。”
女子又是一笑,微微欠了欠身,柔聲道:“數日不見,邱婉很是掛念公子。不知公子身旁的綠蕪姑娘與紅蕊姑娘,是否都安好?”
綠蕪?紅蕊?
這是姑娘家的名字。瑰畫挑了挑眉,眼神又落在紫黎那張妖嬈俊俏的臉上,麵露鄙夷。
臭龍,果然是流氓!身為一隻龍,還有這麼多相好的,難怪習慣動手動腳,看起來就是一副不靠譜的樣子,也不知他走了什麼鳥屎運,居然有那麼高的修為。
這個婉姑娘,莫不是舊情人上門吧?
瑰畫有幾分幸災樂禍起來,人間恩怨情仇,屬情字最剪不斷理還亂,那些輪回而來癡男怨女,糾糾纏纏的□,她在鬼界也沒少見過。這婉姑娘已經找上門來,若是什麼綠蕪紅蕊再尋過來,那麼到時紫黎一定不能稱之為亂,恐怕連頭緒在哪都無從下手了。
紫黎感到瑰畫與尚弦的視線意味不明地係在自己身上,難得露出尷尬之色,輕咳一聲,說道:“勞煩婉姑娘掛心了。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尚弦公子,這位是瑰畫姑娘,這位是邱莊的二小姐,邱婉姑娘。”
尚弦回了個禮,瑰畫也就跟著笑嗬嗬地打了個招呼,邱婉的目光輕輕掃過二人,越過尚弦,在瑰畫身上微微停頓了片刻,笑道:“瑰畫……瑰姑娘這名字很是別致,人如其名,是位難得的佳人。”
瑰畫有些意外,不禁一愣,“婉姑娘過譽了。”
“婉姑娘。”尚弦突然接過話茬,說道,“邱莊是贏水最大的製香之家,聽說邱莊主親製的幾種香,連青陽宮的清微真人,都讚不絕口。”
邱婉笑道:“看公子氣度不凡,像是修道之人,家父製香素來用心,確小有所成。今日有緣相識,不知邱婉可否有幸,邀請各位到莊上小住幾日?”
紫黎聽到此話,臉色又是微微發苦,隻聽尚弦應道:“那便勞煩姑娘了。”
製香之家?瑰畫恍然大悟,難怪邱婉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冷香,舉手之間,暗香浮動,沁人心脾,原來家中就有製香的高手,想必用的香料也是上好。
不過,瑰畫在人間的閱曆可以用支離破碎、慘不忍睹來形容,死都死不過來,實在無隙去研究這些東西,若說香,她隻知道一種,就是鬼界常用的引魂香。
這麼一想,倒是念起了鬼王與瑰路,也不知他們可好,隻幾日不見,卻好似很久都沒有見過一樣……瑰畫正想的出神,忽然聽邱婉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