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衣少女身旁還蹲著一個穿著桃紅色羅裙的少女,年紀與她差不多的樣子,眉宇間還有幾分相似,隻是神情卻是有些慌亂。
尚弦麵色冷然,居高臨下地看著碧衣少女,不發一言。
紫黎轉過身來,竟衝著尚弦半跪行禮,“仙尊息怒,綠蕪她……並不是有心的。”
尚弦的目光落在紫黎身上,看了半晌,慢慢溫和下來,點點頭道,“事出意外,無需如此在意。”
“哼,誰要你假惺惺!”綠蕪一臉憤恨,也不去擦嘴角依舊流淌不停的鮮血,指著剛站起身的紫黎罵道,“當年你便承諾再也不會出現在紅蕊麵前,今日卻帶著個女人闖入我巫族的領地,究竟安得什麼心?早知道你賊心不死,就不應該放你回來!咳咳……”
綠蕪,紅蕊?這兩個名字似乎頗為耳熟。
瑰畫腦中靈光一閃,頓時記起,這是第一次在贏水鎮遇見邱婉時,邱婉曾對紫黎提過的名字,當時見紫黎神色尷尬躲閃,她還暗中揣測了一番,如今看來,這兩個少女果然與紫黎有些淵源的。
碧色衣衫的叫做綠蕪,那桃紅色羅裙的,應該就是紅蕊了。
相較於滿臉恨色言辭激烈的綠蕪,紅蕊要沉靜溫和的多,她從頭至尾都沒有去看紫黎一眼,隻是擔憂地擦拭著綠蕪嘴角的血跡,撫著她的背為她順氣,待綠蕪好了一些,便低頭向尚弦行了個大禮,“姐姐性子急躁,請上仙不要怪罪。”
聲音甜美溫柔,十分悅耳。
“上仙光臨我巫語一族,實乃是我族之幸,隻是我族避世多年,族規甚嚴,我與姐姐把守通往昆侖聖境的這條通道,隻是盡了本分,希望上仙能夠體諒。”
她自然看得出,尚弦周身仙氣逼人,並不是個普通的仙人,不是可以隨便應付的了的。
不知是否是瑰畫的錯覺,尚弦的視線仿佛在紅蕊臉上停留了片刻,才轉開眼,隨即唇角勾了勾,似對她的溫文有禮十分欣賞,“是我們冒昧打擾了,此番前來也是有要事求見巫族族長大人,並非是有意打擾,勞煩二位姑娘通傳一聲。”說罷將腰間的玉佩解下,遞給紅蕊。
“至於你們的私事……”他眉梢一挑,淡淡道:“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也是天君的上賓,可是萬萬不能隨意詆毀的。”
“綠蕪魯莽,望仙君海涵。”
綠蕪咬了咬唇,在紅蕊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頗為吃力地衝著瑰畫一禮,看來傷的不輕。
瑰畫見她神色雖倔強,可眉眼中卻並無狠厲怨毒之色,心裏也有些佩服,目光不經意掃過旁邊的紅蕊,對上了那雙清亮溫柔的水眸。
她友好地衝著紅蕊一笑,後者卻微微一怔,隨即卻輕輕地轉開了眼。
“無妨。”尚弦擺擺手,“巫族避世隱居數千年,小仙不方便貿然登門,還是等二位姑娘通傳之後,再行打算吧,這幾日我們便在前麵的小鎮上等消息。”說罷,點頭示意算是打了招呼,拉著瑰畫離去。
紫黎沉默無聲,綠蕪紅蕊也沒有再說什麼,瑰畫疑惑地回頭看去,卻見綠草紅花,一切都再平常不過,哪還有二人的蹤影,隻有紫黎默默地跟在後麵。
巫族,少女,仿若一場夢境。
步行到清荷鎮,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正值盛夏,天色雖然有些暗了,街上依舊還有不少行人走動,瑰畫仔細打量街道兩旁的房屋,深覺這裏就好比自己在鬼界的小院,而贏水鎮就是鬼王爹爹的大殿,二者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簡直是天差地別。
尚弦見她一臉感慨的樣子,笑道:“可別小看了這清荷鎮,富庶雖比不上無雙二城,繁華卻差不了多少,它也有它的好處。”
瑰畫嗬嗬一笑,擼起袖子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衝向街邊的一個個小攤子。
這裏的小販不比贏水鎮的排場大,一塊布,幾塊磚,就是一個攤位了,好一點的有簡單的木板車推著,也是小小的一輛。販賣的東西各式各樣,小孩兒的撥浪鼓,女子的梳妝鏡,男子用的汗巾,可謂是亂七八糟,毫無章法。
瑰畫穿梭在人群中,心裏十分快活,雖說半個月在山洞中修行,是件頗有收獲的事,但也憋壞了她。
忽然,瑰畫眼前一亮,幾個大步衝到一個麵具攤子前麵,拿起一張青麵獠牙的鬼麵具放在臉上,回頭對尚弦說道:“看看,這個像我大哥瑰西。”
麵具是木製的,並不很精致,顏料倒塗抹的實在,青黑的色塊,雪白的獠牙,十分醒目。
尚弦笑著點頭,“我見你二哥倒是生的英俊。”
“二哥最好!”瑰畫樂嗬嗬地拿起一麵青銅麵具,在臉上筆畫,“不過最酷的是三哥!”
尚弦嘴角的笑意卻忽地淡了。
瑰畫身旁,一直低頭看著各色麵具的黑衣男子轉過身,腰間墨綠的劍穗流蘇輕輕一動,他摘下臉上半截銀質麵具,笑吟吟地看向瑰畫。
“瑰畫,我們又見麵了。”
眸若繁星,容顏如玉,正是闊別多日的秦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