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淵815年,火族大舉進攻水族。
天剛蒙蒙亮,太陽就如火如荼地照在峰巒如聚的龍辰山上,霧雲在山尖迤邐地遊走。各類飛鳥都安之若素地叫喚著,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座將破之城。
水族城外,一條極隱蔽的小路上,一輛破舊的黃色小馬車正在馬不停蹄地趕路。那趕車的車夫一身粗布打扮,甚是普通,但眉宇間卻有一股獨擋八麵的氣勢,與他的打扮頗不相符。
車內倚坐著兩名少年,兩人均是眉清目秀,其中偏小的男孩蜷縮在另一人懷裏,不停地啜泣。那年長的揮了揮衣袖,柔聲說:“桀兒乖,不哭了。”冷桀一聽,哭得更歡了:“我想父王,母後,哥……父王和母後……他們在哪裏……”冷川擺了擺手,皺眉道:“火族伐我族,我們的父王和母後正在戰前殺敵,從今後,再也不許哭了,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冷川向外詢問:“龍將軍,你說我水族會勝麼?”龍天汗水涔涔,緊張地道:“殿下,水族來勢浩大,我族恐怕岌岌可危……”冷川哀然道:“那就是說會輸咯……”
這名叫龍天的車夫是水族的將軍,他正運送著水族唯一的希望去安全的地方。
冷桀漸漸停止了哭泣,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攻我水族呢?”冷川喃喃道:“可能是因為魔嵐吧?”
“魔嵐?” “嗯”
車子迅疾地朝遠方駛去。
水族皇宮內,水皇冷傲焦急的在王座前來回地踱著,一雙鳳眼遊移不定。
距此幾百米之外的占星台上,幾名水族頂尖的占星師正在催動結界,進行占星。圓形的白色占星台周圍雕刻著或深或淺的狐紋,看上去像一個巨大的蒸籠。結界由紅轉綠,然後化作一縷白煙,輕輕飄散。占星杖迅速提空,滋滋作響,最後歸於平靜。
占星完畢,占星師們走下台來,神色淒然地朝皇宮走去。
冷傲上前問:“祭司,測到什麼沒有?我水族命運如何?”
祭司緩緩下跪,雙手交叉與胸前:“王,我水族氣數已盡,此戰必將亡族。王,您先不要急,我等預測到多年後,我水族將得貴人相助,光耀我族!”
冷傲微詫:“是誰?”
祭司迷茫道:“一堆雪,一堆晶瑩的雪。”
祭司望向宮殿周圍,俯身上前:“王,我有話對您說。”
冷傲鬆了鬆眉,把耳朵貼過去,祭司的聲音開始小聲起來。
冷傲的臉突然一陣憤紅,隨即又是慘白。他定了定神,平靜地道:“祭司,你自己動手吧。”
話畢,祭司仰天一笑,占星杖瞬間破裂,化成碎塊散到宮殿四周。占星杖為占星師元神所寄,杖在人在,杖亡人亡。緊接著,其他幾位占星師均自毀占星杖,緩身倒地。
占星師雖能占測事物,但預測未來,已是逆天之術,他們預測前早已抱了必死之心。眾所周知,逆天之術行使後,三天後就會形神俱滅。
好狠毒的冷傲,三天的時間都不給他們,又或許他們知道的太嚴重了,太恐怖了!
冷傲揮手:“來人,將祭司抬出去,再擺駕王後宮中。”
少頃,冷傲便來到九狐宮。這來的路上,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九狐宮到正殿短暫的距離,須臾變得好漫長。
王後正在門口等待,一襲紅色琉璃裙拖地,傾城的美貌名不虛傳。
冷傲道:“川兒、桀兒走了嗎?”
王後歐蝶慢慢回道:“走了,我已命龍天將他們送去‘若雨軒’了。”臉色僵硬了一下,咬緊嘴唇:“爹爹,會收留他們的……”語氣慌張到自己都不敢確信。
冷傲憐惜的望著王後,歎氣道:“這擔子太重了,他們能挑得起嗎?”
歐蝶莞爾道:“他們身上流的是皇室的血,他們沒有選擇。”
冷傲拉著歐蝶的手,虔誠地說:“但願狐神保佑我們的孩子。”
“你後悔做我的王後了嗎?”冷傲輕身地詢問道。
“有什麼好後悔的。我嫁到你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有這一天了。”歐蝶隨即露出一股笑意,極為動人。
晨曦下,兩人緊緊相擁。
說起王後歐蝶,便不得不用妖女二字來形容。她本是水族邪神歐傲傑的獨女,從小便繼承了其父的天質的術法骨骼,也將“邪”字發揚得更加光大。為人心狠手辣,縱有天人之姿,但大荒人無不對她畏如蛇蠍。
十八歲那年,她便已是大荒五大妖女之首。後因違背父意,與其父斷絕關係,嫁與新繼位的水皇冷傲。十多年來,水族人對其均不信服,冷氏一族更甚。新皇繼位時,冷氏長老們都獻出家中德才兼備的女孩,望新皇垂憐。當然,這隻是一種鞏固地位的手段,自古都是。後世發生的“誰將一女輕天下,欲換劉郎鼎峙心”【1】和“大苑大義公主和親”【2】均是如此。但冷傲將她們全都遣散,專寵一人。如何能不恨?
正午時分,被大荒人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歐蝶,正一身戎裝的與她的夫君一起站在城樓之上,麵朝著他們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