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帝都。西郊龍門山冷翠湖。龍門山自南向北綿延千裏,山勢起伏不大,蜿蜒如龍;山勢盡處,陡然峭立,岔出相對的山崖。遠望之,猶如天然的門闕,由此得名龍門山;冷翠湖,與龍門山相依,山中的溪水,千折百回,盡落於此;一年四季,湖麵翠綠,猶如仙人遺落的美玉;令人稱奇的是,不論寒冷酷暑,湖麵始終保持涼涼的寒意。
此時正值盛夏,前來冷翠湖避暑的達官貴人直如過江之鯽:湖麵上,樓船畫舫鱗次櫛比,每條船之間幾乎沒有縫隙;能在此處享用著著冰西瓜、草莓的,至少是王侯將相的級別,當然也有個別出世的古世家;而那些依附權貴和古世家發達的富翁,那一種層次,隻能在湖畔附近的山中避暑。
不論水中
還是山林中,都沒有老百姓的份。
驕陽肆無忌憚的揮灑熱情,山林的蟬鳴更顯聒噪。通往冷翠湖的官道上,一輛敞篷的馬車正在急速的奔駛。座駕上,一個少年揮著馬鞭不斷的吆喝著:“駕……駕……”。少年的興奮勁直如發情的牲口,吃了春藥又發情的牲口。
一段上坡路,二匹馬速度緩慢下來。少年怒瞪著眼睛,毫不留情的揮動馬鞭,啪啪幾聲後,光潔的馬背上便留下幾道血痕。
“快……快……再不快點,信不信老子砍死你們……”,少年的眼珠子,突突的向外冒著,眼珠子紅的比馬背上滲血的傷痕還要紅。
“少爺,這是上坡路……”一名侍衛小心翼翼的說道。
“滾,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少年轉臉舉著馬鞭對著侍衛,躍躍欲試,極為囂張跋扈。侍衛嚇得頭一縮,不再言語。另一名侍衛極為同情的掃了同伴一眼。看著發瘋的少爺,他隻能無奈的搖搖頭。
少年不過十二三歲,臉色蒼白,一副病怏怏,單薄的身體,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侍衛能一下子放倒幾十個這樣的少年,但是森嚴的等級,或者說侍衛本身的職責,他不敢反抗,隻能逆來順受。
二名侍衛搞不懂,一世英名神武的主子,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主子曾經跪拜祖宗的牌位前,痛心疾首,咬著牙低吼道:“列祖列宗,如果飛兒再不知悔改,不知進退,本帥一定將之禁錮起來,當他留下後代之日,就是他喪命之時……”。
依照少年的一貫惡劣行徑,品行高潔的主子早就砍死他了!無奈的是,主子三代單傳,一時半會下不了手。不能一步到位的大義滅親!
二名侍衛看不慣少年,甚至是厭惡,可是職責所在,他們隻能硬著頭皮,逆來順受,盡心盡力保護著少年。
不到十裏路,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隻是駕馭馬車的輕鬆活,少年便體力不支,氣喘籲籲,豆粒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不斷的沁出。
“阿四,你來趕車……阿三,扶本少去休息!”少年上氣不接下氣。阿四從少年手裏接過鞭子,阿三伸手抱著少年回到車廂裏。
少年脫掉輕絲外衣,一身的肋巴骨就如搓板一樣,極為清晰,上麵貼著一層皮。劇烈起伏的胸膛就如拉風箱一般。侍衛阿三看著微閉眼簾的少爺,順手拿出毛巾,輕輕的擦拭少爺臉上、身上的汗水!
“媽的,你輕點,老子細皮嫩肉的……”少年蹙著眉頭,恨聲罵道。
阿三腮幫一抽,把頭再放低一些,繼續輕輕的擦拭。此時,他的情緒起伏,比少年劇烈起伏的胸膛還要劇烈。他不是因為少爺的蠻橫無理的怒罵而惱恨,而是因為同情:英明神武、對待將士猶如手足的主子,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兒子?!……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瞎眼的老天爺,看不到本少快要熱死了嗎?老子要是中暑了,立馬去日你的公主……幹死你老婆……”那邊的阿三才在心裏腹誹老天爺,這邊的少年便指著天,麵目猙獰,張口痛罵。
少年的瘋言瘋語,嚇得二名侍衛一激靈,雞皮疙瘩掉一地。也別說,在馬車急速的行駛中,一陣風吹過,如洗的碧空飄過幾朵雲彩,緊接著便下起雨來。
“哈哈,太陽雨……”雨點飄灑,滴落身上,少年猙獰的麵目立即歡快起來,“媽的,大晴天也有雨啊……”。
二名侍衛對視一眼,默契的點點頭,在他們看來,此時少年的狀態,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狀態,有陽光
有朝氣!
在雨中,在急行的馬車中,少年瘋狂的扭動身體,嗷嗷的叫著。直如發情的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