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也恒一愣,隨即那種很深的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他不喜歡對他那麼過分禮貌的她,因為這隻能說明她還沒有真正將他和其他人區別開來,但他怎麼能忘了,這才是她啊,就算剛才有多麼無助,多麼需要別人的保護,一開口,她又變回了對人冷淡疏遠的尹容。即使是他,也沒有參與她心事的特權,這才是最讓他不能接受的地方,他以為,自己之前的行為已經將他的意思表達得很明顯了,他可不是瘋子,不會平白無故對一個隻是和自己同校的女生嗬護備至。可是,尹容卻隻是縮在自己的世界,不給他一個機會。這樣一個將自己的心牢牢上鎖的女生,了解她太累,她對他的態度讓他心寒徹骨,他真覺得自己像極了自己平時最不屑的小醜。或許在尹容的心中,他藍也恒還是一個情場浪手,以隨意逗弄女生為樂,或許她還認為他……
或許,大概,也許,可能……這就是二人的相處模式。
藍也恒再不願與她玩猜心遊戲,就算剛才的心跳因為和她的擁抱而再一次加速,他也不想再玩下去了。
男女之間的關係,不是說一味追逐就是情趣,那是需要彼此之間都有情感作為前提的,一直單方麵的付出不叫愛,如果非要說是,那也不過是一種不平等的愛,沒有誰真的願意做這樣的人一輩子。藍也恒自詡不是聖人,既然決定了二人再也沒有發展下去的必要,為防今後可能出現的問題、藍也恒自動把尹容歸為連朋友都不是的“校友”一類,也正因如此,藍也恒完全找回了以往沉穩的風度,他以學生會會長的口吻很公式化的安慰尹容道:“不要想太多,你安心休息,保重身體。”
尹容輕輕點頭,因為心緒不佳,她沒察覺到其中的異樣,因而也沒再開口。而藍也恒卻覺得以現在“校友”的立場不需再做出進一步關心的舉動,便打算和她告別,告別現在,也告別將來……
“快點,快點!”
“趕緊通知主任!”一陣喧嘩嘈雜伴著床輪急速滾動的聲音,來了——又去了。
等環境再度安靜的時候,藍也恒終於開了口:“尹容同學,既然你沒事,那我想先走一步,一會兒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尹容——同學?!客氣的稱謂讓尹容突然回過神來正視這讓她有些感覺異樣的稱呼,她覺察到自己的心恍若空了一大個洞,涼風嗖嗖地往裏灌。原來他們隻是“同學”!這個認知來得似乎晚了些呢,晚到她發現自己居然隻因為他的一個稱謂而在乎不已時,晚到她發現自己的心痛竟然因為他的撫慰而奇異的緩解時,晚到她發現自己好像不能再否認自己已經為他心動了的時候才看清這個殘酷的事實:他們隻是“同學”而已。
原來,自己終究和媽媽一樣,是不受丘比特眷顧的人,愛情對她而言,果然是一件碰不得的奢侈品!但是,他們似乎也不曾是戀人,那麼——她隻能說愛情曾經與她擦肩而過了,何其可悲!
尹容淡淡地笑了,這笑容是那麼淒美,那麼心酸,那麼無可奈何。忍住心疼的感覺,尹容告訴自己,要配合好他,將這出泡沫般的童話劇完美落幕,既然當初兩人是因為工作認識,那麼,也讓她用公事化的稱謂結束所有一切虛渺的幻想吧:“既然‘會長’有事要忙,那就趕緊走吧,再次對你的幫助表示感謝,謝謝!”
尹容受傷的笑容刺痛了藍也恒的眼睛,他發現自己不喜歡看她這樣的笑,既然她也有不舍,那為何還要對他這樣疏離,什麼事情都不告訴他呢?難道他還不值得她的信任與依賴?不過算了,一切都已經與他無關,他已經沒有熱情再去追究這一切。
都結束了!
……
走出病房,藍也恒本該輕鬆的心情異常沉重,好像弄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樣。他太專注於沉思,以至於幾乎同迎麵跑來的嬌小身影撞個滿懷,兩人站定後,彼此正想向對方道歉,卻驚訝的發現——
“會長?!”
“白芷?!”
料想是資功羽通知白芷的,雖然有些小小的不滿她的姍姍來遲,但尹容有她的照顧,想來應該沒有問題,因此他也就放下心來:“進去吧,尹容就在裏麵,你要勸她多補充營養,多休息,別要財不要命,否則,還會昏倒的。”
雖然已經決定要放開她,關心的話還是無意識地脫口而出。
白芷張大美目:“你說——你說小容昏倒了,就在裏麵?”白芷很沒形象的用手指向旁邊的病房,藍也恒感覺蹊蹺:“怎麼,你不知道?不過放心,她現在已經清醒了——”
不等藍也恒把話說完,白芷便衝進了病房,感覺有些不對勁兒的藍也恒下意識地跟進房內,卻隻來得及聽見一句話:“小容,快跟我走,剛才外婆病情突然加重,現正在手術室裏搶救,阿姨一人守在手術室外呢!”
尹容手中的水杯不小心摔下地麵,跌得粉碎,正如她的世界一般,瞬間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