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瑛的父親是禮部尚書黃燦,論官位尚不如陳光正,兩人派係不同,在朝中頗為對立。此次陳宛蓉若生下公主,那倒是皆大歡喜,可若是生下皇子……想到這,黃瑛將麵前的茶杯摔得粉碎。曹橫正在一旁玩耍,見母親氣急敗壞,便問,“誰惹惱了母後,我去揍他!”
黃瑛看了一眼胖仔,不禁輕歎一聲,心說,“要不是你這癡兒難成大器,為娘的又何必如此操心”。可母不嫌子醜,自家的孩子就算再不長進,她又能說什麼。
曹橫見母親不回答,便上前拉住她的鳳袍,不停呼喚,“母後,母後。”
“我沒事”,黃瑛這才回過神來,眼神中盡是關愛。
“母後莫要騙我,是不是她們犯了錯,惹惱了您,我幫你揍她們”,曹橫的小手將屋內的宮女太監指了個遍,隻嚇得一班下人跪地求饒,哀嚎聲一片。
“這裏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全都下去吧”,黃瑛揮手喝退下人,等到屋內隻剩下她和胖仔,方才問,“兒啊,若是陳貴人生下的是皇子,你會如何對待?”
曹橫也不多想,張口便說,“多個弟弟陪我玩,那可太好啦!”
“隻知道玩,真是糊塗!”黃瑛兩眼一瞪,輕聲嗬斥,“你要是多個弟弟,將來難保不會生出許多變數來,說不定你連這個太子的位子都坐不穩當。”
就算在黃瑛麵前,曹橫也毫不收斂,他緊握著肉肉的小拳頭,凶相畢露地說,“我是太子,誰敢惹我,我就湊扁他!”
黃瑛點頭稱讚,“好,我的兒,做太子就該這樣。你千萬要記住,大宋帝國是你的,決沒有人能從你手中奪走。”
她一麵說著,一麵在心裏盤算。“決不能讓人有絲毫機會動搖我兒的地位,決不能讓陳貴人生下皇子來”,她暗暗下定決心,要把威脅消滅在萌芽之中,一場陰謀在後宮中悄然進行起來。
……
有皇上的嗬護,陳宛蓉安然度過十月,眼看臨盆在即,西宮裏的太監宮女忙得不可開交。而此事幾乎牽動整個朝野,皇上在觀望,皇後在觀望,大臣們在觀望,百姓們在觀望,就連臨國也在觀望,這一刻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在翹首以待。
黃瑛在東宮中焦急地踱來踱去,曹橫看得眼煩,自個拉著幾位宮女出去玩耍。就在他出門時,剛好有個老婦神色慌張地走進來,兩人差點撞個正著。他怒目圓睜,“你找死啊!”
老婦連忙趴倒在地,“小人不敢,太子饒命。”
胖仔才想繼續發作,卻被黃瑛喝住,“是不是蘭婆婆,快點進來說話!”
立刻有宮女出來,拉著老婦進屋。胖仔無可奈何,隻好對著陪玩的宮女出去,可憐她們幾個平白挨了頓老拳。黃瑛將左右喝退,將老婦拉到身邊,輕聲問,“蘭婆婆,事情辦得怎麼樣?”
老婦把頭一點,“娘娘盡管放心,事情都已經辦妥了。”
“好”,黃瑛麵露喜色,她取出一隻塞得鼓鼓囊囊的香袋,遞給老婦,“蘭婆婆,你做得很快,這是給你的獎賞。你馬上出宮,找個地方安享晚年吧。”
“為娘娘辦差是我的分內事,哪能拿這賞錢”,後者嘴上推辭,不過兩眼卻在香袋上流連。
黃瑛杏眉一挑,喝道,“你不肯拿,難道嫌少!”
老婦隻嚇得癱軟在地,渾身抖抖索索,“娘娘莫惱,奴才知錯。”
黃瑛信手將香袋丟在老婦身上,“快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老婦連滾帶爬地出了屋,跑向宮外。黃瑛走進後屋,拿起個鈴當輕輕一搖,她身後立刻出現一名黑衣人,“娘娘有何吩咐?”
“幹掉蘭婆婆,要幹淨利落,不許留下痕跡”,黃瑛神情冷漠。
“屬下明白”,話音未落,黑影已消失。
……
與此同時,西宮裏的穩婆和太醫個個急得滿頭大汗。而曹端正在責問太醫院掌院胡中則,“快說,陳貴人她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胡掌院跪倒在地,不敢麵君,低著頭說,“啟稟皇上,陳貴人她,她難產。”
“難產,好好的怎麼會難產”,曹端大怒,將麵前的物件一樣樣砸碎,“要是陳貴人和孩子出了偏差,你們就自個去午門吧。”
“臣一定竭盡全力”,胡中則身上的官服已被汗水打濕,他連忙召集起太醫們商議,“誰能想出辦法,我保他做付掌院。”
眾人無語,屋裏一片死靜。胡中則見狀大悲,禁不住老淚縱橫,“皇上已發下話來,要是陳貴人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全都性命難保。你們不為別的,隻為活命,可要想個辦法啊!”
終於有人站出來說話,“大人,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快講”,胡中則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絲亮光。
“我覺得,其實有人在安胎藥裏下毒,由於那人對毒藥的分量拿捏得很準,這毒也並不致命,隻會讓人難產,所以我們才會沒有察覺”,那人說話的聲音很輕,卻聽得一群太醫個個麵無血色。
胡中則在太醫院這麼多年,深知官場利害,連忙止住那人,“你們全都給我聽好咯,這話決不可外傳出去,否則我們難逃死罪,說不定還要滿門抄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