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很是克製,當天不過說了這些不鹹不淡的問候話,便依依惜別。劉疆回到宮中,也未敢瞞杜若,一五一十地向她說了,囑咐她來日送幾套頭麵和調養身體的補藥去東宮,為了防止惹人猜忌,還特地叮囑凡東宮姬妾,各有表禮。
杜若聽了,撲哧一笑道:“想來馬姑娘定然氣得睡不著覺了。你長得這般俊俏的一個人,居然全然不知道人家的心思。”
劉疆臉上一紅,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你總提這個做什麼。孤能有什麼心思?”
杜若一笑。她自生下雙胞胎後,元氣大傷,但經過一年多的調養,倒是隱隱恢複了過去七八成的模樣,整個人雖比過去豐腴了不少,卻也添了幾分少婦特有的韻味。她聽劉疆自陳對馬瑪麗沒有心思,心中雖然仍然介懷,但是也隻覺得歡喜,遂道:“正是因為沒有心思,人家才傷心難過哩。你想想看,當日她行事那般不檢點,如今被太子殿下冷落了四年多,個中滋味,區區一個難熬怎能說得盡?王爺與太子殿下模樣畢竟有幾分相像,先前又待她那般好,若是王爺仍有心思,可不就能打發寂寞,慰藉宮愁了嗎?”
“胡說!你把她當成什麼人了?”劉疆喝斥道,“這些年來她一直深居簡出,行事低調,引薦枕席,合宮稱讚,可謂有德之人。”
杜若撇撇嘴:“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若真個有德,又怎會成為東宮姬妾?王爺心中明明白白,隻不過是照顧她麵子,不肯說出來罷了。所謂引薦枕席,隻怕也是無奈之舉。宮中生存之道,她既惡了太子殿下,若再不刻意結納同列,侍奉太後,哪裏還有她的容身之地?”
劉疆聽杜若這般分析得頭頭是道,自己也有幾分信了。這番重逢,不過寥寥數語,他心中便欣喜難當,然待想起對方不過拿他當替身,慰藉宮愁,不免又有些難過,深以為恥辱。
當夜他在院中,對著滿庭冰雪,一彎冷月,呆呆出神,仔細回想與她相識幾年的諸般情景,頓覺往事曆曆在目,刻骨銘心,又想起方才相見時候她的言語神態,一顰一笑,覺得惆悵滿懷,難以自已。
猛聽得宮中更鼓敲過,已是三更時分,遂下定決心,直奔杜若寢殿而去,推開大門,挾滿懷冰雪之姿,長驅直入,毫不憐惜,竟然也引得杜若女喬喘微微,歡喜得婉轉出聲。事後,他卻像一條死魚一般躺在床上,帶著滿身的疲憊和倦怠迷茫,心想,他接下來的人生,不過如此。
可是雖然如此痛下決心,然而第二日再遇到馬瑪麗時,剛剛聽到她的聲音,他便像著了魔一般,毫不猶豫地拉著泌陽的小手,轉過一個彎,迎了上去。
馬瑪麗原本是微微蹙了眉的,待到看見他便開始微笑。她問他,《春秋》裏第二卷第三頁,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心中暗驚,春秋最是以微言大義著稱,她無名師引薦,怎讀得懂?口中卻說:“這個是四弟的得意事。你該拿了書問他的。”
馬瑪麗搖頭:“原本是問他的,可他近日裏很忙,我又看不慣他一臉得意地賣弄。”一邊說著,一邊情不自禁地微笑。
劉疆被那微笑刺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惱怒得想要拂袖而去,馬瑪麗卻突然向他懇求道:“殿下,請問我可以抱一下你的女兒嗎?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她。”
美麗嫻靜的女子抱著漂亮可愛的小女孩開始親吻,這景致美得如同一副畫一般。劉疆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待她抱夠了,親夠了,就開始緩緩解釋她問的那段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