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你男人。”他忍不住就將這話反複重複了幾遍,想了一想,突然抬頭說道,“霜林園中梅花開得正好,我想跟你一起去賞花。”他心中愛極了和她攜手同遊的場景,可恨她一味偷懶,動輒以風露太大、天濕路滑等借口搪塞,一轉身卻又一個人偷偷跑去了,真真叫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馬瑪麗知道他是拿這個來討價還價了,低頭略想一想,應聲道:“成交。”
“明日我尋你一同用午膳,午膳過後一起去,可好?”他很快地擬下出遊計劃。
……
第二日午膳之後,東海王殿下開始遭受杜若的語言暴力攻擊,奉茶之時,杜若就繪聲繪色地講起了她拜見陰皇後時目睹的稀奇事:
“妾身到西宮的時候,皇後娘娘正在訓斥人呢,這人王爺自是認識的,王爺心頭明白,妾身就不多說了。”杜若說。
劉疆的心便是一緊,卻沒有說什麼。
杜若見他竟然不加反駁,心中有些不快,但是想起馬瑪麗的不幸遭遇,卻又神采飛揚地說了下去,就仿佛見證從前情敵的不幸是自己莫大的勝利那般:“皇後娘娘說她太過賢惠,明明太子是先到她房裏的,結果不知道是怎麼吵惱了,一轉身就離開,反而把皇後娘娘西宮裏的一個侍女給幸了。”
劉疆本不欲聽時,偏偏杜若所言令他暗暗心驚:她在東宮裏過得是什麼日子?劉莊他竟然這麼不顧她臉麵嗎?
正在憤懣煩躁間,杜若的聲音卻仍然是源源不斷而來:“皇後娘娘倒是顧全她麵子,見我來了就不說了,隻是轉口提醒她該為自己考慮考慮。真真笑死我了,若能做主時,人又豈不懂得為自己考慮?分明……”
“食不言寢不語。”她尚未說完,劉疆已經飛快地打斷了她的話,“孤要出去走走。”
杜若隻覺得好沒麵子,暗想明明是飯畢用茶閑談之時,何必這麼一本正經。正欲指桑罵槐地發作,就見泌陽搖搖晃晃地跑到劉疆麵前,眼巴巴地望著他。
劉疆溫文一笑:“你也想出去玩?”
泌陽點點頭,眼睛裏滿是期待。
被大女兒這般純真無辜的眼神望著,劉疆的心肝都開始顫唞了。於是他便自取了狐裘穿了,又命人給女兒穿戴妥當,抱著她走出門去。
輿車緩緩地動了,碾過一地的亂瓊碎玉。洛陽城中仍是他劉疆的家。皇上親口說,皇宮之大,大可去得。抱著女兒在懷裏,看著她興奮地揮舞著小手,對皇城中的一切都既興奮又新奇,劉疆就忍不住微笑,仿佛心境也寧靜了許多。
馬瑪麗遇到劉疆純屬偶然。
因當天光武帝劉秀閱過了封禪計劃以後,嫌棄太過鋪張,責令重做,玉牒文獻刻石文辭都要改動,整個雲台都忙得人仰馬翻,絞盡腦汁怎麼在不過分寒磣的情況下滿足皇帝節儉的要求。劉莊身為太子,自然難以置身事外,眼見忙得頭也抬不起來,遂命人向馬瑪麗傳言:在雲台用午膳,原本的遊玩計劃也擱置再議。
馬瑪麗卻已經被阿元吹捧了半天的霜林園美景給吸引住了,剛剛動了興致,怎會因為同伴少了一個便就此作罷。遊玩的關鍵當然在於景致,而非陪同的人。所以匆匆用過了午膳,她便按照原計劃向霜林園進發,見到不過是雪景中一座地勢較高的園林,不禁有些覺得人們少見多怪,小題大做。
可是青鬆鬱鬱蒼蒼,紅梅秀而繁盛,在冬雪的點綴之下,倒也別有一番意趣。於是一路賞玩,一路點評。
於是猝不及防,先看見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如水晶般純粹,如星光般璀璨,那雙眼睛鑲嵌在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的麵孔上,便如同是一副已美不勝收的畫卷上的點睛一筆,突然就有了靈魂。^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