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3)

第46章

“你是庭長,有啥為難的?”小蝶生氣地問,“難道要小豹哥給你送銀子嗎?”

“你說到哪兒去了?一邊是法一邊是情,還有個理字夾在當心,做到不偏不倚真難!”葉振新陰沉著臉,說,“案情出入太大,實在難斷。說實話,憑我的權利,是可以按你們的意思去判,但是良心何在?當然,現在這世道良心可以不談。如果我的飯碗被剝奪了,我們的小家該咋辦?當然,有小蝶撐起半邊天。不過,話說回來,至於案情到底如何,還得明天法庭上才知分曉。按我平時斷案的經驗,如果小豹哥舉證屬實,一定會贏。否則,我縱想偏向小豹哥,也難。平時,我判案的原則是,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這點堅決不含糊。至於裁量上可做點手腳。因此,原告、被告的好處可以照收不誤。當然,這件案子,我心中主意已定。你們就別再從中攪和了。”

“好的。”小蝶興奮地說。雲雀從廚房盛碗米酒出來,放到葉振新手上。葉振新開口喝起來。

窗外,白皚皚的。碩大的雪仍在飛揚,飛揚……

早來的雪花已將黃州城覆蓋得潔白無遺。耆年怡榻裏的老人、婦女圍著火盆取暖、叨嗑。路兒哥接過她們的話,又陡然提起葉振新他們。他說:“我看他們的心早偏向了那邊,來這裏隻是做做樣子給我們看看。你們不知道當時感覺到沒有?他跟我們說話,好像總不順氣兒。依我說,胡老板兩口兒,明日難熬啊!”

雷婆婆聽後,火炮地說:“什麼難熬不難熬的?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躲不過就挺著。怕什麼,大不了,我們搬家!”

三姨太抬頭掃視眾人一眼:“大家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搬家的。”

山桃嫂驚喜道:“夫人,你有法子,打贏官司?”

二姨太忙解釋:“三姨太是說,做這屋用了三根金條,他們賴著要,就給他們三根金條唄,看他還告胡柏兩口子什麼?”

山桃嫂不大相信地問:“三姨太,你……?”

三姨太抿嘴一笑:“嗬嗬,幾根金條還攔不住我。我大姐能為大夥辦事,難道我能袖手旁觀?”

“哇噻,好棒!”安培惠子用中國話說著,向三姨太豎起了大拇指。其他人也是唏噓不已。

三姨太從人群中不見戴芝,便朝窗外看了看。隻見戴芝一人站在二樓的涼台上,任風吹、雪打,一聲不吭,凝視遠方。

遠方有什麼呢?隻有茫茫一片雪白。是啊,小豹不再是原來的小豹了。他已被錢蒙住了眼,已被銅臭腐蝕了心。戴芝心裏想著,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她自言自語地說:“明日在審判廳裏,如果我再不猛擊他,我的三豹可就要丟了。”

三姨太見戴芝在涼台上受凍,忙喊:“大姐,大姐,進屋吧,別凍壞了。”

戴芝一驚,連忙抖落身上的積雪,轉身入室。大家趕快讓座,與她沒話找話地聊起來。華蘭趕緊進廚房端來一碗熱豆漿,遞給戴芝。戴芝剛才如雪一樣冰冷的心情被眾人的愛而溫暖起來。盡管屋外的風雪小了,但天氣依舊寒冷。她又與大家有說有笑,倍感幸福。

是的,有愛的地方都不怕嚴寒侵襲的。在餘記貨棧的二樓小餐廳裏正燒著小火盆、小火鍋。王小豹、餘留香飲著小酒。王小豹夾一筷子菜送往餘留香口裏,餘留香甜甜地吃下;餘留香送一杯酒王小豹嘴邊,王小豹慢慢品著。他們也生活在不知嚴寒的溫柔鄉裏。

餘留香嬌氣十足地道:“相公,你真聽話!你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丈夫。我要你親親我。”

王小豹連忙將嘴唇貼到她的嘴唇上,吻了一口,下身那東西不安分起來:“夫人,你真可愛!你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妻子。我要……”說著,將酒杯舉到她跟前,色迷迷地說,“這次如能打贏官司,全虧了你的聰明、能幹。來,為慶祝你的成功,幹!”

“不,為我們的成功,幹!”餘留香喜歡聽丈夫這樣誇獎她,高興地一飲而盡。

“幹!”王小豹也喝幹了,他自信地說,“留香,你注意到否?此次如能打贏官司,還是天意咧。天突然下起大雪,大雪封山,讓二哥他們不能回去,給我們壯膽、撐腰。所以,我提議,為慶祝明日的勝利,我們再來幹一杯!”

“好,幹!”餘留香喝完,興奮地說,“等官司打贏,我們還是把爹娘接回來住。你看,餘貴在他們那裏,我們多輕鬆自在。”

“好啊。你也該享受享受了。”王小豹說著,又向她杯子裏倒滿酒。二人又同喝了一杯。

餘留香醉醺醺地望著王小豹,發情地喊:“小豹,小豹……”

王小豹紅著眼,應道:“阿香,小寶貝,我的心肝……”

一陣寒風吹進來,撩起她的烏黑發亮的秀發,也撩起了夫妻的激情。世界很冷,但他們的心裏、身上卻熱乎而躁動。

黃州法庭原是一座小教堂,是法國傳教士居住、傳教的地方。那年義和團縱火焚燒各國教堂、駐華領事館,黃州的一些教堂也在劫難逃。因為當時黃州知府對義和團的行為陽奉陰違,才保住了一些教堂不被焚毀,但外國傳教士卻落荒而逃。這些幸存的小洋樓則用作地方政府有關衙門的辦公場所。

這天,法式建築的審判大廳,座無虛席,莊嚴肅穆。

審判台上坐著審判長、書記官等。律師席上隻坐著原告方請來的律師謝德勢。聽眾席上分別坐著原告方的餘耀財夫婦、雲雀、小蝶等,被告方的耆年怡榻裏的老人、婦女。

原告席上的王小豹、餘留香,精神抖擻,成竹在胸,雙眼不停掃視審判台、被告席、聽眾。被告席上的胡柏、華蘭,鎮定自若,大義凜然。

當審判長葉振新宣布:“公開審判胡柏、華蘭詐騙一案,現在開始。”全場鴉雀無聲。他掃描了下大廳,繼續說,“請原告報告起訴理由及請求。”

他話音剛落,王小豹就站起來,說:“王小豹。男,25歲。母親戴王氏係大別山烏雲山裏的農村婦人,到黃州投奔於我,在路途上救了一位有錢太太,可太太負傷過重,臨死前把一木匣黃金贈與我娘,當我娘到達黃州之後,胡柏、華蘭見財起心,便對我娘進行詐騙,黃金到手建造了房屋兩棟。本人和夫人要求法官主持公道,追還我母親的錢財或房屋。報告請求完畢,法官大人。”

審判長:“你怎麼知道,你母親是來投靠於你的?”

王小豹:“有證人作證。”

審判長:“傳證人。”

老餘頭進來後,站在證人席上說:“我叫老餘頭,今年55歲。”

審判長:“好。我問你,王小豹的母親曾投靠於他,何年何月何日,你可作證?”

老餘頭:“我記得,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