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極其偏遠的小山村,村裏人的平均年齡不超過四十五歲,像是被天地詛咒一樣,或是疾病肆虐,或是意外失蹤,當然最快的死亡方式是戰爭,這個經常被戰爭踐踏的山村仍然堅強的屹立在這茫茫無際的大陸之上,他們是被遺忘的人們,當村人的年齡達到四十五歲,身體就會急速衰老。
在平常不過的一年,一個孩子降生,爹爹姓常,為了可以讓這個孩子活的久一點,為他取名單字“生”,在常生出生後不久,村裏來了個算命先生,先生微笑進村,為大牛算卦,說他是天生的勞苦命,為鐵柱算卦,說他是天生的挨打命,不是人打,就是天打。先生越算臉色越是難看,悲苦命,相思命等等,沒有一個好命,在給常生算過後再也算不下去,先生哭著離開了村子。常生問爹娘,先生為什麼哭,爹娘沒有告訴他,先生說他是天生的死命。
不知道是不是常生這個名字真的給他帶來了奇跡,他活到了六歲,就是在這一年,戰亂紛起,為了避免村子被軍隊的鐵蹄踐踏,爹爹常勝被抓去參軍,至此音訊全無,常生娘親相思成疾,茶飯不思,這樣過了三年,在這三年常生常去私塾偷聽老師講課,在私塾老師的睜眼閉眼之下常生學到了很多,第三年,常生對他娘親說,他要考功名,進京城做大官,這樣就可以把爹爹找回來了。抑鬱了三年的長生娘,在聽到他的話後,理了理蓬亂的頭發,看著常生笑,然後變成哈哈大笑,常生也跟著笑,當晚長生娘食欲大振,他們娘倆將缸中的米吃個精光。常生吃一碗,娘親吃了五大碗。
就在常生充滿希望,做著未來身著官袍,端坐朝廷指點江山,爹爹為其左膀右臂的夢時,第二天起來,身邊竟是娘親冰冷的屍體,皮包骨一樣的身軀,隻有肚子還算飽滿,娘親致死總算是吃了一頓飽飯。他親手將娘親安葬,欲仰天長嘯,大罵老天不公,但是他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兩行清淚緩緩滑下。
此後常生更加努力,私塾偷聽、偷學,如大人一樣下田耕種,回家就吃自己種的糧食就著幹野菜下咽,時年九歲。
十六歲,偷聽終於被私塾老師發現,在與先生的爭辯中,常生的聲音蓋過了他,響徹雲霄。最後先生隻是對他擺了擺手趕他離開。常生知道,他可以進京趕考了。
於是賣了家中所有,鐵板一樣的棉被,外麵下大雨,屋裏下中雨的房子,養活了他十六年的良田,也隻換了些盤纏,留下了些糧食在路上吃。
外麵的世界很大,人們可以長壽,穿著很氣派,光鮮亮麗,女孩子竟可以長的那麼美,女孩子……
十六歲,常生還是應了算卦先生的話,天生的死命,不得不說常生這個名字起了作用,向天偷了十六年,還是死了,不甘心啊!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後一個消息,引領他來到了死亡之地,當他看到那張紅榜上帶著墨香的字跡後,他就失去了所有知覺。上麵寫著,狀元常生!遺憾、不甘、悔恨,活著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怎麼是這幾個字,而不是,等等,而不是什麼?
在這個世界上奇怪的事很多,常生竟然看到了自己的死相,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伸著手像是要抓住什麼,他的身體就躺在他的腳下,周圍的人們一擁而上,飄在半空的常生卻笑了,在嘲笑他自己,人都死了,還想抓什麼呢,什麼都結束了。
在這之後,狀元題榜身死的消息傳遍京城,有人說他是太興奮死了,有人說他是中了什麼詛咒,更離奇的竟然有人說常生招惹了女鬼,那女鬼就是他拋棄的妻子,在他高中狀元這天來向他索命,殊不知,常生這時才是真正的鬼。
常生飄在京城上空,感覺很奇怪,整個京城很多的聲音他可以輕易的收入耳內,他聽見有人哭了,有人笑了。就在常生感到奇怪之時,在他身側憑空生出兩條鎖鏈,向他鎖來,麵對危險常生一動不能動,好像身邊的空間都被這鎖鏈鎖住了一樣,在他身上纏繞了幾圈後,將他牢牢的鎖住。
順著鎖鏈抬眼望去,漸漸出現了兩道人影,一道黑,一道白,鎖鏈的另一頭正掐在他們手中,每人手中都有一根纏滿碎布條的棍棒,還有一打紙錢!
“呦,老白,今兒這個生魂不一般啊。”那道黑色的人影一邊走向常生,一邊歪著頭對身邊的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