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懷著上墳的心情,離開了真優美,哦,是美女總編劉雯的辦公室。
其實,他剛才是想問劉總編,安排他住哪?吃飯有食堂嗎?可是冷漠如冰的劉雯,隻是伸出三個指頭。告訴張峰,他隻有三個月時間。
也對!人家說的對!你是還有三個月時間的肺癌晚期患者,也許能多活個三五天。時間一到人都沒求了,還考慮啥子住宿和食堂嘛?
唉,原以為找到了組織,領導會開個歡迎大會,鬧好了還擺上一桌,社裏的同仁都給他接風洗塵什麼的…
再然後,給了他一把鑰匙,那是社裏專門為他準備的單身宿舍。他打開房門,屋裏窗明幾淨,設施應有盡有。床單和被褥都是雪白的,牆上還掛著電視和空調。桌子上,竟然放了一遝食堂的飯票…
現在毛也沒有,看起來還得繼續做他的流浪狗。
張峰的心情很鬱悶。大學畢業他是準備留校當老師的人選,論專業論成績他排老二,沒人敢說是第一。
當然,他在那屆本就排行老二。老大是個北京知青,他爸在軍界位高權重,畢業後,人家直接回北京了。才不稀罕在東大當老師呢。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老大走了,張峰就是想當然的第一名。
第一第二榜他還金榜題名呢,張峰是好一陣春風得意馬碲疾,終榜時他就敗下陣來。有個同學的老子,是東山大學的副校長。近水樓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這是個拚爹的時代。
於是,他隻好收拾鋪蓋卷走人。能去哪兒呢?天地之大,就沒有俺的立身之地?
家是不能回了,那個隻有一條街的小縣城,從這頭一眼就能望到街的那一端。他油畫寫生,圍觀者問說他這是啥牙膏,紅紅綠綠的…
所以回去,他卓然不群的美術天賦就被糟蹋了。
畢業一年多,他是到處打零工,居無定所食不果腹。本以為借調到報刊社,省體委響當當的事業單位。至少吃飯睡覺,不應該是問題吧?
這是最基本的。
沒想到還得四處漂泊。他想起了那首流浪歌,阿爸拉姑,阿爸拉姑…流浪就流浪唄,為啥非得阿爸拉著姑姑?讓人家姑夫啷個辦喃?
張峰心情沉重。他拖著行李敲開美術攝影部門的時候,卻發現裏麵的人正談笑風生,人家一點都不沉重。
屋裏有兩男一女。
一個男的年長一些,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人長的很清瘦,梳了個日本音樂家小澤征二那樣的發型。
胡子刮的幹淨利落,腮幫子閃發著青光。他胡須很重,尚濤想難道他先人裏,有伊朗或者阿富汗的血統嗎?
“請問,這裏是美攝部嗎?哪位是孫主任?”
年輕男子說,嗬,我們這裏隻有孫副總編,沒有孫主任的。張峰看看門牌上的白底紅字,沒錯呀!這是弄啥?
胡須男這時候閃身出來。“你是新來的美編小張吧?我是孫明,歡迎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