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早高峰，確實比農村熱鬧。
就連公交站都異常擁擠，城裏人厭煩，但桃子喜歡。因為她覺得，城市就要享受擁擠。
車來了，桃子被推著往前。
不需要桃子邁步，她就被擠上了公交車。每個人上車，都用手機刷卡，隻有桃子攥著十塊錢。
“師傅，車費幾塊？”桃子忐忑地問道。
司機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趴在方向盤上喝起了茶水。
那做派，像極了浮在岸邊的活王八。
桃子有些尷尬，後麵立刻有人催促：“走不走，別擋道！先往前走。”
桃子臉頰漲的通紅，還沒做出反應，就被推到了裏麵。
車子一動，她又身子站立不穩，撲在了一名少年身上。
桃子連連道歉。
少年笑著說道：“沒事，你別動了，我幫你刷吧。”
說著，少年一伸胳膊，越過兩人肩膀，刷了一下手機。
那一刻，桃子恍惚回到了蘆葦蕩。那少年，同樣是修長的胳膊。
愣了片刻，晃過心神的桃子，連忙將十塊錢往少年手裏塞：“我不會用微信，這錢給你吧。”
“不用，兩塊錢而已。”
桃子試了幾次，少年又笑著推脫了幾次。
兩人的舉動，被司機在後視鏡中看得清楚。他竟陰陽怪氣的喊道：“揣著手機就刷卡，別拿一大票在那擋道，早高峰逃票，別以為沒人理你？”
桃子知道他指桑罵槐說的是自己，但又懶得反駁，索性低頭裝作沒聽見。
倒是少年來了火氣，他轉頭對著司機就是一通喊。
“我已經幫她刷了，還想咋樣？是司機就開好你的車，別張嘴閉嘴跟個社會論壇似的，你有狗屁資格評價這個評價那個……”
少年說的不卑不亢官味十足，整個車廂瞬時安靜了下來。
因為誰都能聽的出來，這少年絕非普通家庭的孩子。
人畏權勢，這是奴性的表現。
車行了十來站，桃子入城的興奮早已蕩然無存。
還好身邊少年，顧全了她的尊嚴，那張十元紙幣在她手心攥出了汗。
到站後，桃子順人流下車。她本想回頭對少年揮手告別，卻發現少年也跟了下來。
“你是這站嗎？”
少年很興奮，他指了指桃子胸前，那裏剛好有顆扣子，因人流擁擠而崩開了。
桃子一低頭，臉瞬時漲的比晚霞還紅。
她慌亂的去扯衣襟，卻發現扣子已不知去向。
少年看桃子窘迫，不知從哪掏出個曲別針。
“擠公交，要常備這玩意。還好現在是春天，夏天就尷尬了。”
說著，少年就要幫桃子係上。
桃子慌亂後退，羞赧地說道：“我……我自己來吧……”
少年笑了笑：“姐是哪裏人，第一次來沙市？”
桃子看了少年一眼，沒有回答。因為她覺得，少年的話外音是說自己是鄉下人。
少年看桃子低頭擺弄曲別針，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他得意的笑道：“我猜對了吧！你別多想。我隻是覺得，現在的女孩子都太浮躁。沒你身上的單純，純的像林間的風，像山間的水，像……”
“你是學生吧？”
桃子主動開口，把手裏的十塊錢往前遞了遞。
“上學花的是爹媽的錢，自己又不掙錢，拿著吧。”
桃子本是好意。她不想欠別人的，尤其是一個還未掙錢的少年。
卻不想少年一愣：“我是大人，不需要提爹媽。”
桃子沉默，對方又問道：“姐，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