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沒有人注定孤獨(1)(2 / 3)

他跟在她身後走進狹小的房間,洛蘭歪著頭看他,一向缺乏表情的臉罕見地有了笑容。徐澤凱覺得自己那麼多日子的默默關注得到了回應,一個箭步跨上前,粗魯地吻她。

他們在肮髒的床上做愛,身體和靈魂同時沉淪。他驚訝於她的老練,但初次高潮的衝擊讓他忘了追究。第二天徐澤凱從班主任那裏聽到洛蘭自殺的消息震驚得好像目睹了UFO,原來她一直患有精神分裂症,終於走上不歸路。那年頭大家毫無“死者為大”的意識,紛紛擾擾的流言這時候傳遍校園,有人說她和繼父亂倫,也有人說經常看到她和外校學生去開房……徐澤凱聯想到她敏感的身體和嫻熟的技巧,不由得不信。令他不解的是她為何要與自己上床,這個秘密隨同死者永遠塵封,一生都不可能獲得答案。

他在聖托裏尼的某一夜夢見了洛蘭,他惶然想起她已經死了的事實,掙紮著醒來。那個夜晚,徐澤凱眺望著月光下風起雲湧的愛琴海,回憶自己擁抱的第一個女人,她說:“我們,注定是孤獨的。”

不幸福的家庭出產相似的靈魂:渴望幸福,同時無法掙脫不幸家庭的束縛。

靈魂似一幅拚圖,他不斷尋找下一個女人,以為她們手上握有最後一塊能令他完整的碎片。

其實,全部是謊言。

他忽然想念和洛蘭同姓的另一個人,她們都姓“洛”,命運卻截然相反。洛可可一看便知來自於和諧健全的家庭,與他們完全不同。

徐澤凱站在明月光裏。思念很輕,思想很沉重。

10月13日,徐澤凱打電話約洛可可共進晚餐。

她拿起手機快步穿過正瓜分蘭州牛肉的同事們,走到洗手間確認並無外人才重新接通他的電話說:“不好意思,剛才不太方便。”

“沒關係。”徐澤凱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看著玻璃門外的秘書陳潔走來走去忙碌地將他從希臘帶回來的零食分給各個同事。那是個1985年出生的姑娘,年輕、富有活力。他懷著愉快的心情欣賞著陳潔黑色絲襪包裹的長腿,向手機那一頭的女子發出邀請:“可可,我從歐洲回來了,晚上有時間吃飯嗎?”

他給她帶了一份小禮物,不過徐澤凱沒打算這麼早揭曉謎底,女人更中意surprise。她很快答複道:“好啊,我正好也想聽聽你的見聞。”

“下班後我來接你。”他掛了電話,撞見陳潔推門進來,便笑了笑問道,“怎麼樣,我算得剛剛好吧?”

“老大英明。”陳潔乖巧地送上奉承話,清秀的小臉掛著甜美的笑容——非職業化的。她向他走過去,在辦公桌前站定,俏皮地伸出手:“我有沒有特別的禮物呀?”

“Sure,我怎麼會忘記你。”拉開抽屜,徐澤凱拿出擱在文件最上層包裝好的禮物,推到她麵前說,“看看喜不喜歡。”

陳潔伸手拿過,三下五除二拆開包裝,果然如她所料是一張羊皮紙質地的仿古地圖,當即眉開眼笑道:“老大,你這麼懂女人心,名副其實的lady killer。”

“噓。”徐澤凱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沉下眉眼一本正經糾正道,“這可是相當嚴重的誹謗,本人徐澤凱鄭重聲明:我情史簡單,沒那麼花心。”

陳潔笑得更開心,頂頭上司的耍寶戲碼隔三岔五上演一次,反正從來沒人當真。她拿了禮物轉身出門,聽到背後徐澤凱給蔡雅婷打電話說晚上約了客戶不回家吃飯,聳聳肩一笑而過。

幸好,從來沒人當真。

陳潔麵試時第一次見到徐澤凱,當時對這個英俊瀟灑的男人頗有驚豔之感。他用流利的英語說了長長的一段話,當她張口結舌麵紅耳赤說出“Pardon?”時,徐澤凱立刻改用中文安慰她不要緊張,陳潔瞬間覺得他紳士到了極點。她為糟糕的麵試遺憾萬分,以至於接到Offer還以為他們搞錯了對象。

後來她成為徐澤凱的秘書,她問過上司為何選擇自己。徐澤凱笑得極溫柔,回答道:“誰都有經驗不足的第一次。Anyway,我對漂亮女生一向很寬容。”

陳潔一直認為後一句才是重點。

她走回自己的位子,即時通信軟件彈出男友的留言:“親愛的,今天加班,晚上不能陪你吃飯了。”

陳潔看著電腦屏幕笑了,忽然對曾有一麵之緣的蔡雅婷產生了幾許同情心。謊言無處不在的時代,“工作”是一個屢試不爽的借口。就算不信又如何?相比欺騙,我們更缺乏證實的勇氣。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移動,回複了一句“親愛的,沒關係,安心加班”並附送飛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