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攤開手嘻嘻一笑,說道:“我仔細考慮過了,挑戰心有所屬的男人難度太大。人生苦短,何必同自己過不去?”抬手指向巴丹吉林廟背靠的沙山,她繼續說下去,“我們的時間在千萬年的永恒麵前不過短短一秒鍾,這麼一想就覺得不能浪費啊。”
她的真心話似乎打動了他,卓遠沉默半晌,低聲坦白道:“我是不婚主義者,沒結果的感情不需要有開始。”他拒絕婚姻,一並拒絕了“愛”。
範海星得到了答案,她恍然大悟洛可可因何悲傷。令這個女人傷心的並非得不到,而是強烈的挫敗感——眼看在乎的人永遠徘徊在幸福門外,卻無能為力。
“卓遠,你欠可可姐一句‘對不起’。”她清清楚楚地說給他聽,“因為她是真正關心你的人。”
那個真正關心他的女人經過一整夜的痛定思痛,明顯擺出了拒絕的姿態。卓遠沮喪地發現找不到單獨和洛可可談話的機會,她隨時拉著範海星或者許師傅作為擋箭牌,避免與他單獨接觸。
洛可可不搭理卓遠,即便他同範海星交換了位子坐到她身旁,她也視若無睹。他的羞辱激怒了她,促使她撿起之前丟棄的盔甲,重新成為堅不可摧的“女強人”。洛可可意識到自己唯一擅長的領域就是工作,而這個“情人”自始至終不曾辜負她的努力,它慷慨地回報她的付出,滿足她需要的成就感,就算偶爾鬧鬧脾氣她也知道該如何應付。兩相對比,工作看起來似乎比男人可靠多了。
她接收到卓遠的歉意,有片刻猶豫要不要原諒他。卓遠的攻擊確實惡劣,但更為歹毒的職場暗算她都能泰然處之,與他一笑泯恩仇簡直易如反掌。不過考慮到自身糾結的心態,洛可可另有打算。她想趁此良機斬斷兩人之間的牽絆,好讓自己下定決心離開這個能擾亂自己思緒的男人。
卓遠無法洞悉她的心理,以為洛可可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的確,昨天晚上他的表現就像個無恥的渾蛋。如果承認自己是個渾蛋能讓她好過一點他也認了,偏偏事情沒那麼簡單。令卓遠惶恐的還有:假若那一吻對於她意味著更多該怎麼辦?
徐澤凱的存在嚴重誤導了他,卓遠向來認為洛可可對徐澤凱投入了百分之百的認真,他從不敢想象她有可能喜歡自己。所以在接吻事件發生之後,他立刻將其歸咎於欲望衝動一方麵是為了掩飾狼狽,另一方麵也是真沒想到,直至她抬起手準備揍他。
卓遠頓時如醍醐灌頂,忽然明白她憤怒的理由不單是他的口不擇言,更多是因為她喜歡了如此可惡的一個渾蛋!
然後,洛可可丟下了他,頭也不回。
他盡量以旁觀者的身份設想回歸婚姻的自己會是什麼模樣,隻看見一個麵目模糊鬱鬱寡歡的中年男人,便立即打起退堂鼓。26歲的卓遠自認缺乏勇氣負擔女人對家庭的夢想,他不甘受到束縛,也不想對洛可可不公平。
卓遠後悔的是自己本有機會好好處理那起突發事件,至少能體麵地終結彼此曖昧的互動,但結果卻是他搞砸了一切。
越野車在沙漠腹地前行,和昨天一樣將他們拋上拋下,東倒西歪中他和她不可避免地撞到一起。起先兩人十分尷尬,不過隨著顛簸次數的增多,坐在後排的他們倒有些“同病相憐”起來,等到了下一個景點停車拍照時,洛可可的態度大為緩和,用很隨意的口吻問卓遠要不要喝水。
他受寵若驚地望著主動開口的她,臉上的表情像調皮搗蛋的小孩獲得了老師的原諒那般開心。洛可可歎了口氣,懊惱自己那麼快就心軟。
範海星和許師傅都在車外,正好是道歉的好時機。“對不起,大姐,昨晚我的胡說八道你別往心裏去。”他誠惶誠恐的模樣讓洛可可不好意思再追究,否則豈不顯得自己心胸狹窄?她笑了笑:“我比較後悔昨天沒有先揍你一頓。”她不想提那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吻,然而卓遠認為不能再回避了。
“大姐。”他雙手合十作哀求狀,“還要請你原諒我這個隨便發情的渾球,那個吻千萬千萬不要告訴我姐,否則她非殺了我不可!”這麼說,她會好受一些吧?他努力祈禱別再讓自己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