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而深邃的坑道裏,隻有掛在洞壁上的油燈發著昏黃的光,為正在挖掘的礦工照亮著身前不大的一塊地方。密布在坑道裏的礦工用鐵鎬敲擊的堅硬的岩壁,發著叮叮當當的聲間,除此以外隻有不時從坑道上方彙聚的水氣聚成的水滴滴落的聲音。
在一段廢棄坑道的最裏麵,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孩正努力的揮動著一把與他身高相差無幾的鐵鎬在岩壁上挖掘著。汗水與濺起的岩石粉末混在一起,將他的全身染著了灰白色。
隨著鐵鎬一下一下的在岩石上落下,他麵前的岩壁漸漸向內深深的凹了下去,灰白的岩壁上露出了一點血紅色。當這點紅色從岩壁中露出時,男孩臉上那抹與他年齡極不相稱的凝重之色,像烏雲被風吹走了露出了光輝的太陽一般,光彩動人起來。
他放下鐵鎬,從地上撿起一把帶著尖頭的小錘在岩壁上沿著那個紅點周圍小心的敲擊著,紅點一點一點的擴大著。隨著他的敲擊,紅點擴大到一個如嬰兒的拳頭大小的時候,重新恢得到了岩石原本的灰白色。
“這塊炎晶石真大呀。”男孩看了那塊發著淡淡的光芒的晶石眼中露出了狂喜之色,很快他的笑容就收斂了起來,緊張的向這段坑道的聯接處望去。
外麵是一片黑暗,連個鬼影也沒有。他又側耳聽了聽,確定沒有人才鬆了一口氣。
炎龍晶,是凝聚了強大能量的礦石結晶,是修行者的必備品之一。男孩小心的用釘頭錘在岩石中刨著,生怕將晶石碰傷。
這樣大的一塊晶石,不用說拿到黑市上交易,就是交給礦場那也是一大筆收入,足以讓他一年的吃喝都不用發愁。
密密的汗線在他的臉上流淌著,衝出了一條條的細溝,在他的下顎處彙成了水滴落在了滿是石末的地麵上。
隨著一點一點的摳挖,那塊如血般火紅的晶石被男孩捧在了手心裏,他仔細端詳了一傳十這塊美麗的晶石,小心翼翼的將它貼著肌膚收在了懷中。
男孩收好晶石,沒有馬上離開,重又舉起鐵鎬在岩壁上敲擊了起來。通常情況下,一個地方出現一塊這樣大的晶石,附近都會有一些沒有成形的晶石碎片。
汗水在男孩瘦小的軀體上肆意縱橫著,但他沒有停息,他也不敢停息,如果今天出礦後他把晶石上交到礦上,那明天他再想到這裏挖就不可能了,他根本爭不過其它的人。
他的名字叫寒春生,淩雲宗門下的一個普通礦工,也是一個狐獨的礦工。
今年才十四歲的他,是一名孤兒。他從小在淩雲宗長大,因為被宗門判定為沒有修練資質,靈竅不通無法修行,九歲起就被扔到了九曲山裏的礦山裏幹活了。
在淩雲宗像他這樣的孤兒並不少見,但他是待遇最差的一個。自打他懂事起,周圍的人都對他避而遠之,好像碰到他會遇到什麼不吉利的事一樣。
在礦洞裏幹活的幾年裏,礦工們也遠遠的避著他。新開挖的坑道永遠沒有他的份,若是他要靠近必然會被人驅趕,雖然對人們的冷漠他無法理解,久而久之他開始自覺得遠離人群,在一段段被礦工們遺棄的坑道裏默默發掘著,尋找一些被人們遺忘殘破晶石碎片換取食物。
由於長期的營養不良,他的身材遠比同齡人要弱小,在他的身上除了屁股上還能看到明顯的肉外,脫了衣服全身的骨骼不用摸都能看出明顯的走向。
時間慢慢的流逝著,坑道裏的人越來越少,礦工們路過寒春生挖掘的坑道時,看著他那弱小的身軀拚命幹活的樣子,不時有人發出輕微的歎息。歎息歸歎息,但沒有一個人叫他,都是默不作聲的一瞥而過。
寒春生聽到路過礦工的腳步聲,知道開飯的時候到了。但他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繼續挖掘著,因為他知道即使自己跟上去也落不到一口吃的,等礦工們都吃完了,或許還能在飯桶裏找到一些遺落的米粒。
原本到這時候,他應該感到腹中會饑餓難耐,但今天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甚至覺得腹部暖暖的很舒服的樣子。
漸漸的礦工們的腳步聲停息了,他知道人都走光了。這才拖著鐵鎬釘頭錘向聯接處走去,邊走邊用手裏的油燈照著地麵。在聯接的路口,他發現了三塊殘破的晶石碎片,他心裏清楚這是剛才路過的礦工們留下的。
一直都是這樣,當他想要接近那些礦工時,每一個都對他橫眉冷對。當他遠遠的離開他們時,又會有人在他挖掘的地方留下晶石碎片。他不理解,也不需要理解,因為他找不到理解的機會,沒有人願意與他接觸。
寒春生撿起那三塊晶石碎片往懷裏收去,一陣刺痛傳來。他丟下工具,用油燈照著向疼痛處看去,一道長長的血口從他的胸部向外滲著血絲。可能是剛才收碎片時被鋒利的棱角劃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