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晟心中不禁驚疑不定，他若是帝師，又怎會落到這等田地。但看他神色氣度，也不至於說謊。這其中到底是有怎樣的隱秘，又是誰用這般狠毒的方法對付他？
老者見他不說話，便歎了口氣道：“唉！世事雖說無常，但自作孽當真是不可多活啊！”
“你既然是帝師，又有誰敢把你關進這地牢啊？還有，你身上這一層黑色的煙又是什麼東西呀？”趙晟不禁問道。
“還能有誰呢？小鬼頭，除了當今成家國的皇帝公孫述，又有誰可以關我？這層黑煙叫‘鬼鎖魂’，專門用來鎖住人魂魄用的。”老者自嘲地笑笑，“我的這位好徒弟為了對付我，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趙晟不禁咽了口口水，隻覺今日所見所聞之奇，當居身平首位，“你，到底是不是人啊？難道是神仙？”
老者又是一陣大笑，“小鬼頭，老夫不是神仙，但也不算是凡人，你以前未曾聽聞也不怪你，我們這些靈修之士向來都不在凡人麵前顯露神通的，也不知道你是走運還是倒黴，遇到了我，怕是從此難以再太平了。”
趙晟一愣，不禁心裏暗暗猶豫，他生性淳樸，不願多沾染是非，卻又覺得這老者也頗為可憐，一時之間便拿不定主意。
老者見此情景，搖搖頭，道：“我也知你為難，然而此間也隻有我才能讓你得脫牢獄之災，我還有心願未了，你若是肯幫我完成了這心願，我便送你一身本領，保你脫身於此，你若是不肯，我也不迫你，但也會送你出去。”
趙晟一聽說能出得牢獄，心中喜不自勝，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又看了眼老者枯瘦的身形，不禁心頭一震。那斷掉的四肢格外地醒目，刺得趙晟雙眼生疼，不禁心想：此人來曆不凡，卻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看他對我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子都能如此，想來不是什麼壞人，我若受了他的恩惠，若是不幫他完成心願，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之徒？我趙晟雖年紀不大，聖賢之書卻看了不少，一走了之固然痛快，卻有違聖賢之道，堂堂男兒，豈能做出這等小人行徑？再者說了，此人如此可憐，如此老死獄中，連生平最後一個心願都難以達成，怕是死了也不能瞑目，我若不幫他，心中豈不愧疚一世？
趙晟心念及此，不由一片火熱，上前一拜，朗聲道：“前輩，我願代你完成心願！”稚嫩的聲音顯得有些滑稽，然而任誰都能聽得出其中的誠懇之意。
老者嘿然一笑，“你就不怕我全部都是騙你的？萬一我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怎麼辦？你這行為豈不是助紂為虐？”趙晟不由一呆，道：“我隻是覺著老先生你不會害我的。”說罷便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再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性子如此醇厚天真，卻又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了。”老者說著，似乎憶起了些什麼，不禁有些慨歎。
“罷了，罷了，既然你如此信老夫，那老夫也必然不會虧欠你什麼。我這一生還沒有虧欠……”老者不再說下去，似乎心中有些慚愧。“說起虧欠什麼，老夫也虧欠過一個人的清白，他就是我的徒兒公孫述。”老者神色格外痛苦又帶著些悔恨，“當年我一時糊塗，冤枉了他，將他逐出門下，害了他一生啊！他如今行為乖戾，不相信任何人，都是老夫一手造成的。”說罷，老者低下頭來，渾身微微地顫抖著，半餉說不出話來。趙晟不禁一陣默然，原來這老者是內心有愧，所以心甘情願地被自己的徒弟關在此地，如此重情重義之人，必然不會是奸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