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美猴王辨明當日,由菩薩送回了行者,又由八戒去花果山拿了行李歸來。
眼下剛送走了觀音大士、木吒行者與白鸚哥,唐僧一行照舊合意同心、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此時的天光,如同煉丹爐內的金烏一樣通紅,郎朗輝輝嬌豔不已。四周草木本是殘亂,多因菩薩駕臨而消散超生。東方遠處矗立著一排綿延石山,西邊近處流淌著一條通海的河流。
白龍馬用它珊瑚似的犄角,溫順地頂了頂身前的男人;他一臉棕紅色絡腮胡,配上深邃的紫眸子,顯得格外憂鬱。發髻線上箍著一環,紋了曼陀羅花的銀圈,其間又嵌了一顆狀似冰晶的藍寶石,被天光鍍了一層柔和的玫瑰金粉,映透出淡淡的哀傷;他便是沙悟淨。
未拜師前,他曾任玉帝身旁的卷簾大將。即天宮文考的最高督察;簾卷內官是已,他終日握著那枚可大可小的筆鏟子,不斷的刮竹簡、改批文,迎著一批又一批的天靈地仙入職朝廷,或興榮或衰敗、起起落落、輪回因果,他始終有條有序的打理著諸法道界,榮辱不驚。
卷簾將軍勞苦功高,隻可惜因打碎了玉帝的琉璃盞,被重罰了八百杖後,貶下凡界,淪為了流沙河妖。盡管曾經的他每七日便要遭受一次飛劍穿肋之痛,但他那顆水晶心依舊堅韌不拔的生長在胸腔內,泣天訴地的聲討自己的冤屈和生不逢時,卻從來不會為痛苦與磨難而一蹶不振,時刻用他那幹淨的心靈磁場感化著周圍的一切。
沙僧將那降妖寶杖隨意扔在地上,大地間瞬時發出“磬”的一聲嗡鳴,這半月型的凹凸鏟子本是月宮的梭羅仙木製成,可大可小,敲擊地麵亦分外動聽。
沙僧輕輕與白龍馬壞壞一笑,靜默的靠向前旁,卯足了力氣狠狠的踹了一腳正格外出神的豬八戒。
那廂是尊兩米八七看似肥胖的大身軀,由於不受控製,直直地撞向了前方的大師兄,那孫行者雖身子未動,卻是用靈陽棒緊緊撐著下巴頦才勉強立住。粉色的胸毛擦過硬茸茸的腦殼,金箍圈子險些要被蹭下來。猴子迷茫的雙眼透出淡淡地煩躁,他回過頭朝著八戒的大腿狠踹一腳,奈何八戒不敢對大師兄發威,隻得罵罵咧咧的報複沙僧去了。
不遠處,立起一身烏麵素白的僧袍,這和尚雙目細長,眼身上揚,黑亮的瞳孔深沉似海,伏犀鼻直連印堂,口如四字,盡是一副令人心生歡喜的法相。此人便是金禪子轉世,十世為和尚的唐僧。隻看唐僧從禪定中歸來,麵向西方默誦經文,行完皈依三寶佛禮後,朝嬉鬧的幾人走去,豬八戒趕忙立定,和顏悅色的問,“師父送歸菩薩了?”
唐僧麵浸夕陽,不禁笑道,“入定為空,我雖神通力具足,卻還是凡身肉體,不及你幾人的通達法力。”
沙僧見八戒不追了,忙跑回來,正聽唐僧話語,虔誠道,“師父乃內心通達之人,不似我等心界低,是蠻有力氣。”
唐僧未言,看著沙僧胸前那九枚奇特的人頭骨笑了笑,向白龍馬去了。
整頓行囊後,師徒一行再度西去,一路靜好。
露珠仙子癡攔路,傷心歸去恨心來。
行至濱河大道旁,遠遠跪著一襲婉約的藍色水緞,精美的刺繡上蒙了一層淡薄如霧的絹紗,隻見那女子;頭盤朝天雲螺髻,額中正點一枚金銀雙魚花鈿,寶珠寶簪美不勝收,藍紫色鮮花簪於腦後。她聲音清脆,如銅磬玉鍾,“聖師父開恩,還請為小仙行個方便!”
唐僧轉頭,飽含深意地看著行者,孫行者目中一片寂然,遠處女子焦急的伸頭觀望,身子卻依舊跪著不動,八戒與沙僧紛紛回望孫行者。唐僧稍思後招了招手,“悟能、悟淨,我們遠去些。”
“哎!”沙僧應了聲,挑起降妖寶杖徑直遠去,老豬牽起馬繩呼哧呼哧的小心引路。見眾人離開,孫行者又待立不前,藍衣女子趕忙爬起身子,急風般一頭紮入行者懷中,嬌嗔道,“呆子!你敢不睬我?”
麵前的小女子,杏眼如墨玉,粉麵若芙蓉,宛如夏日湖水裏綻放的睡蓮。
而這邊,豬八戒張著嘴遠遠觀望,沙僧夠著脖子跳了數十次,可除了樹枝子外什麼也看不清,他十分討好的拉拽著八戒,“二哥哥你也抱我看看好不好?”
“不過是誇父追日,有什麼好看的?”八戒說著托起沙僧,一並偷窺。
隻看遠處那嬌俏少女拉著孫行者得手蹦蹦跳跳,嬌羞可人的模樣惹得猴子好不自在。林中二人正津津有味的看,忽然少女將孫行者重重推開,憤怒的叫嚷,而孫行者拔腿向這邊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