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涿光山】
依然是那根木樁,依然是那條鐵鎖,孟醒的四肢被牢牢地捆綁著。
腳下,是那堆散沙般的蓮台;眼前,是那個醜陋古怪的麵孔。
“你還用這根鐵鎖捆我,不怕我再一次逃脫麼?”孟醒目光露出鄙夷的神色。
“霍霍霍霍!”那難聽可怖的聲音又一次傳來,“攝魂堂堂主已死,沒有人再知道解鎖的咒語了。”
孟醒沒有感到恐懼,隻是輕蔑的一笑。
“你這惡鬼,你的陰謀不會得逞的!”
“我已經得逞了。”修羅夜惋惜地搖了搖頭,“那唐國的皇帝,已經答應把皇位傳讓給李元吉。等到他登基那天,我便用我的意識來控製他的元神,然後放天火燒了這裏!這座涿光山,以及被捆綁到山中的你,都會在須臾之間灰飛煙滅。”說道這裏,修羅夜目露凶光。
而孟醒,仍是那樣靜靜地聽著,麵容沉著。眼神中絲毫沒有原先的仇恨與凶狠。
修羅夜沒有察覺到孟醒的異樣,繼續自我陶醉地對他說道:“也許你本不該遁入佛門。以你的悟性和功力,若當初助我成就大業,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的,又何必整日坐在寺廟中敲打那蟲蛀的木魚?”
“你做夢去吧——”不遠處,傳來一聲清晰的怒吼。
孟醒與修羅夜對視了一眼,向同一個方向看去。
整個山體都好像震動了一般。山洞頂端,細小的石塊和沙粒紛紛跌落,洞壁上,一條深深的裂痕急劇伸長,隻聽得劈啪一聲,再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瞧去,洞壁已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南宮長軒站在洞口,用劍尖指著修羅夜。沈淩依哆哆嗦嗦地拉著南宮長軒的胳膊,躲在他身後。
孟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修羅夜卻笑了,走到南宮長軒麵前,用兩根枯如木柴的手指夾著寶劍的尖端。
“你果然來了。”
南宮長軒冷笑道:“那舍利塔上的蓮台,也是你的把戲吧?”
“你應該問,‘那個叫做智元的小和尚,也是你的把戲吧。’”修羅夜答道。
“智元?”孟醒一聽到這個名字,心中有些詫異。
“不錯!那個小和尚的身體中,早就被我種下了我那大護法那阿耶羅的元神。難道你就不懷疑,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帶你去崇光寺的禁地?”
“原來你是在騙我!”沈淩依甩開緊抓著南宮長軒的手,眼裏彌漫著怨氣,“你說在那裏可以聽到我爹娘的聲音,卻把我帶到了這個鬼地方!”
“我……”南宮長軒一時語塞,漲紅了臉。
“霍霍霍霍!”修羅夜的笑聲占據了整個山洞,“誰讓你貪戀世間情誼,執著於不實的幻化,才會被這道貌岸然的家夥騙到這裏受死。”
“你卑鄙!”南宮長軒手腕翻動,揮劍砍向修羅夜的頭顱。劍刃剛掃過的衣稍,修羅夜的整個身體便消失在山洞中。
沈淩依嚇壞了,抱著頭蹲在了洞的角落。
南宮長軒四下張望,發現修羅夜正站在束縛孟醒的那根木樁上,便雙腳點地,騰空而起,將寶劍反握在手中,狠狠地向修羅夜插去。一縷青煙飄過,修羅夜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孟醒無奈搖搖頭,道:“他是妖魔,你是凡人,是戰勝不了他的。”
南宮長軒啐了一口,從木樁上跳下,轉身看著孟醒身上的鐵鎖。
孟醒會意,微微一笑,道:“這鐵鎖被修羅夜下了咒語,打不開了。你快帶著沈姑娘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我就不信這個邪!”南宮長軒大喝一聲,抬起寶劍,費力地向鐵鎖揮去。那鐵鎖倏地亮了一下,一股氣流釋放出來,擊中南宮長軒的心口。巨大的慣性迫使南宮長軒連連後退,最終站立不穩,躺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沈淩依將埋在胸前的臉抬起來,看著摔在地上的南宮長軒,心中莫名地疼痛。
修羅夜現身在木樁前,雙手凝聚起一團幽暗的火焰。
南宮長軒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抹去嘴邊的血跡。又是一聲長喝,向修羅夜衝去。
“當心!”孟醒與沈淩依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個詞。
修羅夜都沒有往後挪動一步,隻是輕抬右手,那團火焰擊在南宮長軒小腹,南宮長軒再一次翻到在地,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破裂,不斷地向外嘔著血液。
“南宮!”沈淩依傷心不已,爬到南宮長軒身邊,用手捧著他滿是鮮血的臉頰,聲音幾近絕望:“堅持一下好嗎?我帶你出去,咱們一起出去!”
南宮長軒笑了,迷離的眼神看著沈淩依,想要撫摸沈淩依憔悴的臉龐,卻沒有力氣將手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