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闌番外(2 / 2)

“爹爹。”他喚了一聲,聲音充滿了驚喜,然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又默默地垂下頭來。

“在練什麼?”

他垂首恭立,小小聲地答道,“是桃花訣。”

桃花訣?姬行雅挑了挑眉,低頭看著那小小的身影,“是眠狼教你的,還是你自己想學的?”

“是闌兒自己想學的。”

“哦?為何?”

“因為……”微微一頓,聲音愈發地小了下去,“那是爹爹的絕學。”

姬行雅眸光一動,蹲下身去,對上他略顯無措的目光,笑道,“你方才的招式,爹都看過了,還不錯,姿勢動作都還算到位,隻是還有些不夠細致的地方,來,爹演示一遍,你且仔細看清了。”說罷從旁邊折下一枝桃花,對他眨了眨眼,笑道,“既然是桃花訣,還是用桃花枝來得妙些。”

他小臉微微一紅,悄悄地將手中的柳枝藏到了身後。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他一念一舞,聲音清亮,姿勢優美。那枝頭上的桃花,隨著他的舞動,竟紛紛而落,在他的周邊漸漸地形成一個桃花幕,而他就站在中間,衣袂翻飛,仿若桃花仙。

直到舞止,花落,姬青闌還是沒有緩過神來。

姬行雅走到他前麵,蹲下,對上他呆呆的眸子,不禁一笑,“闌兒,可是看清了?”

他才緩緩地回過神來,那雙靜水一般的眸子仿佛被人投下一石,終於漸漸地流轉起來,且波光瀲灩,說不出的神采。

“爹爹!”他眸光大亮,“謝謝爹的教誨,闌兒一定不負爹的重托。”他素來寡言,尤其是對著姬行雅,自會開口說話以來,幾乎說不到幾句,如今竟一口氣說了長長的一串,可想而知他有多激動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好,不愧是我姬行雅的兒子。”

姬行雅一愣,呆呆地看著他,眸光似有光芒閃動。爹爹雖然偶爾會抱抱他,但是如此親昵地摸他的頭,卻是第一次。

姬行雅從懷裏掏出一把折扇,伸到他麵前,“這把扇子,是爹的隨身之物,爹將你贈予你,也算是爹對你的一番勉勵。”

“隻不過,”他話鋒一轉,“你得答應爹一件事。”

姬青闌抬眸,那雙墨黑的眸子裏遊光顫動,顯然對於爹爹送他如此珍貴之物仍然不敢置信,“爹要闌兒答應什麼?”

姬行雅一手搭在他的肩膀,像對著大人一樣,正色地望著他,“你娘雖然是你的娘親,可是在這之前,她更是爹的娘子,爹如今是愈發離不開你娘了,若你能體諒爹的苦心,往後就不要與爹爭搶了,好不好?”

他還小,也許還有很多事不懂,但是當他抬頭,望見爹那雙似乎蘊涵了許多感情,堅定而不悔的雙眸,他小小的心靈還是不禁一震,於是,在良久的沉默之後,在爹希冀而焦慮的目光中,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姬青闌十三歲的時候,已是弱冠滿京華,臉容愈發地英俊,表情也愈發地俊冷,不但舉手投足間已有世子的貴氣風華,行事手段也頗具世子的風範,小小年紀,不但接下了父親姬行雅手中的一切事務,還被聖上親封為“憑闌王”,聖眷之濃,滿朝當屬他一人。

這日,他正在審閱賬本,依稀見到門前人影晃動,俊眉一凝,臉色已是沉了下來,他合上賬本,對門外的人冷聲說道,“進來吧,可是青遙又惹事了?”

眠狼垂首恭立,“回少主,郡主昨日在眠花閣,聽說不但搶了人家的花魁頭銜,還大鬧了一場。”

姬青闌的眉頭幾乎凝成一個川字,“那眠花閣是什麼地方,豈是她一個十一歲的姑娘家可以去的?寒月呢,她這個護衛是怎麼當的?”

“郡主用了易容術,寒月一時不察,所以……”

姬青闌臉色沉鬱,真不知道師公為何要傳授她易容術,如今她有一技傍身,豈不是更無法無天?

“少主。”眠狼抬起頭,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他的神色,“要不要通知門主和夫人,讓他們回來一趟?”

“就算說了,你以為他們會回來?青遙胡鬧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們有哪一次真的回來過?我以為過了這麼多年,這丫頭終究會明白,她是鬥不過爹的,無論她惹出多大的亂子,爹也不會帶著娘回來,可她怎麼還不肯死心?”

“郡主也隻是想念夫人罷了,畢竟自從兩年前,門主帶著夫人雲遊後,就不曾回來過。”

姬青闌苦笑。

想念?想念又該如何?

青遙,你可知道,娘雖然是我們的娘,可在那之前,她更是爹的娘子?